陆秋宜深吸一口气，将心底翻涌的慌乱强行压下，试图做最后的努力。
她对贺景越坦诚说：“贺总，我承认我冲动，说了很多不过脑子的话。但我真的……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那天回去我考虑了很久，也终于想明白了您说的话。”
“所以贺总，您愿不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
陆秋宜说完，微微低下头，等待着最终的宣判，心脏却紧张得快要跳出胸腔。
贺景越静静地看着她，抛出了一个更尖锐的反问：“你这几天，考虑得如何了？就只得出这些结论？”
“我有时候也想知道，”贺景越忽然倾身，修长的手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缓缓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直视他深邃得不见底的眼眸，“陆秋宜，你费尽心思地留下，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下巴处传来的细微疼痛和被他目光锁定的压迫感，让陆秋宜呼吸一窒。
她知道，自己这几天确实是有些着急了，表现得太过于急切和刻意……可是面对陆家和贺景越的双重压力，她又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一股巨大的委屈和被冤枉的愤怒猛地冲上心头。
陆秋宜狠狠推开他捏住自己下巴的手，然后抓起沙发上散落的那份“智语”海外推广方案，尽全身力气砸向他的胸口。
“哗啦——”雪白的纸张在空中四散纷飞。
陆秋宜几乎是吼了出来：“目的？我从来没有什么目的！贺景越，你是高高在上，你是了不起，是所有人都要仰望的贺总！但你说得再冠冕堂皇，也改变不了你这几天就是在冷眼旁观、就是在耍我的事实！你明明心里已经决定了不要我留下，却还看着我跟个小丑一样讨好你、卖力工作，甚至崴了脚都不敢吭声！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就凭你是老板吗？！”
陆秋宜说完这段话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狼狈不堪地逃回自己的房间。
＊
回国后，陆秋宜暂时脱离高压环境，也和贺景越没有什么交流了。
林小雨的工作似乎也没那么忙了，不用天天加班。
所以一到晚上，她就很闲地发了条微信过来追问战况：“怎么样怎么样？我教你的示弱大法成功了吗？拿下贺总没？”
紧接着又发来一条，语气颇为自豪：“这可是我看了几百部偶像剧总结下来的精华套路，保证好用！”
陆秋宜正在开车，趁着等一个漫长红灯的功夫，拿起手机，有气无力地给她回了条语音：“那你可白看了几百部。”
有个锤子用！
“还好意思嘲笑我纸上谈兵，我再也不相信你的偶像剧理论了。”
林小雨秒回：？？？
“不可能啊！你一个活色生香、明艳动人的大美女，都这么低三下四、伏低做小了，还没用？你那老板是铁石心肠吗？还是他其实不喜欢女人？”
陆秋宜烦躁地按了下喇叭，前面的车终于动了。
她跟着缓缓前行，又抽空回了条语音：“嗯，没用。现在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用你那些电视剧里看来的老土套路，我也是傻，居然真的信了。”
“早知道我就不搞那什么示弱那一套了，啥用没有！还不如就直接向他展示我的工作能力，用实力说话比较好！”
林小雨：……
她这是什么清奇的脑回路？
她不是要攻略一个男人，让他心软留下她吗？
展示工作能力有什么用？
不是，姐妹，她要是真想攻略下一个男人，都相处这么久了，她难道就从来没想过利用一下自己的美色，尝试勾引勾引吗？！
林小雨觉得，但凡陆秋宜能稍微开点窍，利用下自己的先天优势，都不至于把“攻略”搞得这么艰难吧？
林小雨乘胜追击：“所以，我的偶像剧精华都没用之后，你到底又干了什么好事？”
陆秋宜抿了抿唇，回想起别墅那最后一次对话：“你可能不敢相信，但这就是事实——我直接把一沓文件，狠狠砸到他身上了！”
电话那头的林小雨，听完这石破天惊的举动，整个人直接愣住了将近快一分钟。
她实在无法理解也不敢想象，会出现这种完全超出她所有偶像剧数据库处理能力的诡异剧情。
这是她想象中的那种暧昧拉扯、推拉试探的偶像剧爱情片吗？这怎么还动上手了？！
“所、所以，你这是求爱不成，因爱生恨，当场黑化了？但我看的偶像剧里也没有女二会对男主动手这一条啊，最多就是下药或者陷害女主……”
沉默了半晌，林小雨才艰难地评价道：“真是好别致、好新颖的求爱手段。”
陆秋宜：……
求她的大头鬼啊！
林小雨消化完了这种超出她想象的重磅消息以后，终于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那你用文件砸了贺总之后，他是什么反应？”
前面是个红灯，陆秋宜用力踩下刹车。
车子稳稳停住，她皱了皱鼻子，对着手机那头的林小雨闷闷地说：“没什么反应。”
林小雨不解：“没什么反应是什么反应？”
陆秋宜回想起当时把文件砸到他身上以后，他确实没什么特别剧烈的反应。
没有暴怒，没有呵斥，甚至连眉头都没多皱一下。
只是站在那里，目光沉沉地看着她，表情平静得可怕。
于是，在那种令人窒息的对视中，她先败下阵来。
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陆秋宜立即收回了手，也收起了那副张牙舞爪的模样，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疲惫：“对不起，是我一时气愤失控了，我向你道歉。”
她垂下眼睫，避开他锐利的视线，“如果你坚持认为我留在你身边是别有目的，居心不良……可是贺总，我一个刚毕业没多久、除了有点小聪明一无所有的人，能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目的？您大可以尽管去查，我身家清白，经得起任何调查。”
“我也说了，如果您不愿意再给我机会，我也无话可说。因为每个人确实都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
她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平静而坦然，“我也愿意为我的任性、无知和一时意气用事付出代价。所以，就这样吧，贺景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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