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写什么？”
韩誉好奇，慢慢将脑袋凑了过去。
结果唐夏反应很快，抬臂一挡，阻隔了少年的视线。
罗老师听到动静转过头来，锐利的目光直接落在韩誉身上。
后者暗道不好：现在自己手里是真的一封信都没有了……
他挫败似地往后一靠。
结果罗老师不罢休，噔噔噔跑过来，隔着齐回气呼呼地批评韩誉——
“那事儿明天再跟你算账，现在能不能消停点？”
她的声音不大，甚至担心吵到别的同学，刻意压得很低，但因为齐回就坐在过道旁边，所以很“不幸”地被罗老师的口水喷了满脸。
韩誉憋着没笑，故作严肃地回答：“我知道了老师。”
罗老师余怒未消，折身去到前面坐下了。
齐回哀怨地扭头，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啥事儿？啥事儿能弄我一脸口水？”他特别恼火，又无处可以发泄，黑溜溜的眼珠子就这样瞪着韩誉，撒泼道，“妈的，老子要擦你身上！”
“你敢？”
少年眉峰一扬，拳头虚空挥起。
齐回骂骂咧咧，认栽地抹脸，“甲鱼汤给我吐出来！小白眼狼！”
不说甲鱼汤还好，一说甲鱼汤，韩誉就气不打一出来，“你知道老子那天膀胱都快炸了吗？”
齐回闻言，眼睛立马就往少年裆下瞥。
“炸没炸啊？”他语气促狭。
韩誉拳头直接砸在对方胸膛，丝毫不手软。
这家伙就是欠揍！
懒得跟齐回闹，韩誉背身又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唐夏指尖。
齐回“切”了一声。
读信的环节，校领导安排了十分钟，台上那首轻音乐循环播放过三轮，环节就结束。
唐夏在结束之前，把原本空白的信纸，递还给了韩誉。
背面朝上，现出隐隐几行字。
韩誉作势要翻，手背上却压来一只白皙小巧的素手。
唐夏莞尔，“有天晚上跟我说了很多话？”
韩誉耸肩，“你睡着了。”
“所以你写在信里？”
“对。”
“可是我现在想听你亲口说，怎么办？”
“那就说。”
唐夏眉宇间欢愉顿显。
他回答得干脆利落，一点儿不拖泥带水，这让她心头很是舒服。
“嗯，”女孩用力点头，缓缓撤了自己的手，笑容甜美，“给你想要的答案。”
韩誉似一下子没听懂，诧异地看着唐夏。
她却示意他看信纸。
少年垂眸，手腕一翻。
白色的纸面，两行清秀的字迹触人心弦——
“不怕，你又不是妖魔鬼怪。”
“就算是，我也不怕。”
韩誉抬起头，眼眸微动。
唐夏靠过去，贴着少年的耳朵，再次重复道：“不怕，我不怕。”
他突然就握住了女孩的手。
掌心滚烫，烧人般的悸动在四肢百骸游走。
唐夏原本还想再说下去，却被韩誉的动作打岔，一时间顿住。
“谢谢你的信，我会一直保留。”
少年认真的模样，仿佛在做着承诺。
唐夏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比起自己的三言两语，韩誉的信，才称得上是真正的信。
或者……情书？
女孩被自己的想法给惹笑了，捂着嘴，两眼弯成了月牙。
“谢谢……我的家长？”韩誉唇侧也牵起了笑，调侃得十分暧昧。
唐夏配合着端起架子，“不客气，我的……”
她说到一半卡了壳，突然不知道该用一个怎样的称呼来跟“家长”对应。
总不能叫儿子吧……
韩誉看出了唐夏的纠结，脸上又浮现出一丝狡猾来。
“唐夏，我刚才说了什么？”
“啊？”
“我说了什么？”
“谢谢？”
“连起来。”
“谢谢……我的家长？”
“不客气，我的女朋友。”
唐夏瞬间一震。
我靠？她出现幻听了吗？
女孩惊得瞳孔都放大了，指尖几乎快要将手中的信纸揉碎。
韩誉好整以暇地等着唐夏看过来。
不出意料，她转头时候，满脸都写着惊骇与不敢置信。
“女……女……”
一紧张就控制不住结巴的习惯到现在都没有改过来。
韩誉凑近，下巴几乎靠在唐夏肩膀上，呵气如兰道：“嗯，藏起来的那种，不毕业，不公开，可以吗？”
他还是想着要保护她。
唐夏怦怦狂跳的心，顷刻间便落了下来。
藏起来的女朋友……
她反复在唇齿间品味这个特殊的称呼。
被韩誉说出来，就觉得很是可爱。
唐夏不争气地点点头，声音细若蚊蝇，“可以。”
就好像一段经年的漫长感情，终于被签字画押盖了章一般。
韩誉重重卸下一口气。
终于啊终于！
音乐骤然停止。
“煞风景……”少年脸一黑，不满地嘟囔。
成人礼仪式继续进行。
接下来的内容就比较有趣了，各班班主任上台简短发言，轮到罗老师的时候，她只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希望三个月后，我们班的孩子都能笑着出考场。”
第二句——“其他班也是。”
观众席瞬间爆发出笑声。
“没想到，罗老师还挺幽默。”齐回翘着二郎腿评价道。
班主任发言完毕，是学生代表发言，再接着有两个特别节目：朗诵与小品。
节目不说精彩，倒还算应景，反正整个流程下来，已接近放学时间。
结束的时候，罗老师没有再组织大家回班级，直接原地解散。
只不过她又“提醒”了韩誉一句：“明早去我办公室！”
唐夏跟在少年身后，试探地问：“你妈妈不会生气吧？”
毕竟这么重要的成人礼，韩誉都没有告诉杜若。虽然……唐夏自己也没有告诉唐之海，但两人的情况还是不同的。
“没事，她不亏的。”少年很是淡定。
可是他的话唐夏听不懂。
韩誉款步往前走。
不参加成人礼，方便她儿子盖章找个女朋友，你说杜若亏不亏？
自然是不亏。
唐夏没深究，和韩誉吃了晚饭，又一同回教室准备上晚自习。
因为半天课没上，所以作业几乎等同于无，大家都难得悠闲，小声说着话，或者偷偷猫在课桌底下吃零食。
讲台上的值班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坐在最后一排的唐夏无聊地扯着韩誉的衣角玩，一边还看着他精致的侧颜发呆。
真想告诉这少年，其实……
其实那晚，她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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