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子妤关上了卧室的门，一个人静静坐到书桌前。
她把韩誉的那个小箱子放好，像对待宝贝似的摆正。上面的胶带粘得很牢，她怕撕坏，找了把剪刀小心翼翼地拆。
每一个动作，都能看出邹子妤对于这份“礼物”，有多珍视。
其实箱子很容易打开，两头的胶带裂了，折页便自动翻出。
邹子妤还没低头细看，忽然就感觉有一股难闻的味道散了出来。
有些熟悉，却一下子说不上来。
她瞬间心里一紧，不安的情绪爬上眉宇。
颤抖着手把箱子往前拉了拉，邹子妤垂眸，看到里头有一块黑色的布。她一开始以为布是盖在别的东西上面的，但伸手拿的时候才发现，黑布完全套在一个形状如同矿泉水瓶的东西外。
有点像给它穿了件衣服，遮住了真容。
离得近了，邹子妤之前闻到的那股味道越来越浓，臭里带着刺鼻，她忍不住捂了捂嘴。
房间里有些暗，起身去开了灯后，邹子妤重新坐回桌前，酝酿了一下情绪，终于准备将黑布给掀开。
布其实包得很紧，她往下拽不掉，干脆从上面扯，扯了一会儿发现，里头竟然还真是个透明玻璃瓶。
邹子妤愣了愣，两只手握着瓶子底部，隐隐约约看到瓶身里，似有什么在蠕动。
她以为自己眼花了，没在意，只一心一意解着黑布包装，等好不容易扯了三分之二，玻璃瓶便清晰可见了。
邹子妤背着光源，影子落在书桌上，刚好遮了视线，她眯起眼睛看，却见瓶子里有密密麻麻的黑色小东西在爬来爬去，也不知是因为她晃动了瓶身，还是里边的确是活物。
“什么东西啊……”邹子妤奇怪，低头凑近了细瞧。
结果下一秒，她的脸色瞬间惨白！
“呀——”邹子妤刹那尖叫。
“怎么了怎么了？”
厨房里的母亲听到动静吓了一跳，丢掉菜刀就飞快奔了过来，刚要冲进卧室，却发现邹子妤上了锁，只能焦急地拍门大喊：“子妤，到底怎么了啊？你没事吧？”
屋子里没有声响，她的心跳得飞快，“子妤？子妤你说话啊，你要把妈妈吓死了，出什么事情了？”
“没事……”
良久，卧室里终于传来了女生的回答。
母亲卸下一口气，后怕道：“那你把门打开。”
邹子妤瘫坐在地板上，表情极度恍惚，却努力控制着情绪，低低道：“我刚刚练动作呢，不小心扭脚了，真没事。”
母亲刚想再问一句，邹子妤又接道：“我收拾一下就出来。”
“行吧，那你自己当心点啊。”
“嗯。”
母亲又回了厨房，邹子妤确定外面没声音后，终于重重出了一口气。
但她仍然坐在地上不动，而书桌上，玻璃瓶横倒，原本该是透明色的瓶身，此刻却被黑色的东西给覆满了。
靠近了看，可以发现那些东西不是静止的，是被装在玻璃瓶里，不停地翻滚爬动。
邹子妤脸上还未恢复血色，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
韩誉知道那件事是自己做的。
她惊恐地抬起头，明明隔着一段距离，可那些小虫子的触脚，却分外明显。
天知道刚才看清瓶子里类似黑豆子的东西是密密麻麻几十条甚至上百条小蜈蚣时，她吓成了什么样子。
邹子妤勉强爬起来，撑着床沿走到桌前。
头皮还一阵一阵发着麻，后背的鸡皮疙瘩也依旧起着。
玻璃瓶她是碰都不敢碰了，可放在房间里也不行，总得要扔出去。所以邹子妤只能从衣柜里翻出一件不穿的旧衣服，硬着头皮，咬咬牙将瓶子给裹了起来。
意识微微清楚了些，她叹口气，忽然苦笑开。
哪是什么蜈蚣啊，这呛人的味道，分明是马陆。
她在学农基地的时候，让应雪芙丢在唐夏床上的东西，就是马陆。
韩誉怕是早就知道了吧，弄了这个包裹嘱咐唐夏交给自己，算是报复吗？
最初的惊骇过后，邹子妤反而冷静了，她把衣服和玻璃瓶一起扔进垃圾袋，然后扎紧束口，开门出去。
母亲听到声响立马走出厨房，“脚还疼吗？”她担忧地望着邹子妤，语气关切。
女生摇摇头，“我下楼丢个垃圾，厨房有要带的吗？”
“脚扭了还下去做什么，放着吧，等等妈妈去丢。”
“问题不大。”邹子妤坚持，主动去厨房看了一圈，然后拎着两袋子垃圾出了门。
她家楼下并没有垃圾桶，要多走一段路到后面那幢楼去。
天已不早，但夜幕还未落下，路灯却都亮了起来。邹子妤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整个人显得愈发垂头丧气。
她将垃圾扔掉，没有第一时间折返，只静静站在路边，似想着心事。
韩誉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他和唐夏关系那么好，可在知道以前的小算计是自己做的之后，还能沉得住气，硬生生憋到了现在。
不质问她，不指责她，甚至连半点不悦都没有泄露出来。
然后，在猝不及防间，给了她这么一个包裹，让她满心欢喜打开的同时，再承受平地一声惊雷的骇然。
邹子妤不得不承认，韩誉的手段，好毒。
她怎么对唐夏，他就在那个基础上，十倍百倍地还回来。
可韩誉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呢？
当初那件事，除了自己和应雪芙，压根儿就没传出去。邹子妤想不通，心里一扯一扯的疼。
她眨眨双眸，强迫自己忍下泪水，等微红的眼眶恢复如初后，才缓缓往回走。
和唐夏的一场竞争，似乎还没开始，就已经输了。
邹子妤很不甘心。
她一边走，一边慢慢打开了手掌。掌心里似乎还残留着马陆的味道，那股子难闻的恶臭，叫她没办法忘掉片刻前的心悸。
可其实，这味道就跟她曾经做了的事情一样，存在过，就一辈子也无法消磨掉。哪怕她会忽视，会遗忘，但总有人牢记着，不允许那样的事，再发生一次。
韩誉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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