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承煜脸色瞬间变了，陆绾绾说的话没错，这个人如此清楚这些事情，必然是他身边出现了内鬼。
“看来，我身边的人也要好好整治了。”
“那你还记得，是怎么感染瘟疫的吗？”
温承煜闭了闭眼，那日场景再次浮现在脑中：“我按线索找到永平县的一处农庄，刚进门，就有个小童引我们坐下，说去请浅浅出来。等了半盏茶的功夫不见人，我让暗卫出去查看，可暗卫刚迈出门槛，就直挺挺倒了下去。我当即起身，就见几个黑衣人从房梁上跃下，直扑我而来。”
“我与他们缠斗了几个回合，才发现自己也中了毒，内力像被抽干了一样，连剑都握不稳。我拼尽全力才冲了出去，虽侥幸逃脱，却也受了重伤，醒来时就在王婶家了。”
“这么说，你根本没接触过感染瘟疫的患者？”陆绾绾眉头紧锁。
温承煜仔细回想，摇了摇头：“在农庄只接触过那个小童，他面色红润，半点不像染病的样子。”
“暗卫是怎么中毒的？”
“我猜是屋内藏了毒气。”温承煜语气肯定，“而且那种毒应该极隐蔽，不然以暗卫的警惕性，绝不可能毫无察觉。”
“后来你再去过那农庄吗？”
“醒后第一时间就派人去了，可那里早已人去楼空。”
陆绾绾突然灵光一闪，大胆猜测：“会不会....那些黑衣人的剑上淬了瘟疫的毒？”
“瘟疫不是人与人之间传染或者动物传染给人的吗？剑上的毒怎么可能带瘟疫病毒？我从未听过这种说法。”
“这有什么不可能。”
陆绾绾脑中想起白浅浅的医术，提炼瘟疫病毒制成毒素，对她而言应该不是难事。
她顿了顿又继续道：“永平县的瘟疫来的突然，很大可能就是被人恶意投毒。若是这样的话，很有可能就是瘟疫的病毒被提炼出来了，那被抹在剑上也不足为奇。”
永平县最先感染的杏花村，当时温行之派人去仔细查探过，与其他村并无异样，也没有外来人口流动。所以陆绾绾在心里一直怀疑就是被人投毒了。
他细细思索陆绾绾这番话，越想越觉得合理：“若是正如你猜测般，那不仅要查内鬼，还要查那日提供假线索之人以及农庄内那个小童的身份！”
只是这幕后之人究竟想要做什么，温承煜和陆绾绾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若是靖帝想要杀温承煜，完全没必要这样麻烦，随意安装个罪名不就行了，他也不是没干过。可若是其他人想杀温行之，那人又会是谁呢？
“表哥，还有件事，我得告诉你。。”陆绾绾暂时压下心中的疑惑开口道。
“什么事？”
“在去永平县之前，我去冷宫见了姑姑。”陆绾绾抬眼看向他，观察着他的神色，见他脸上并无异样，才继续道：“当年的巫蛊案，姑姑跟我说了详情，也说了她不让你翻案的顾虑，她怕你冲动行事，被靖帝抓住把柄。”
“顾虑？那个人不仁就不要怪我们不义。”温承煜眼中迸发出压抑已久的怒火。
他至今记得知晓真相时的崩溃，那个从小教导他仁孝的父亲，竟为了皇权构陷发妻，将母亲打入冷宫受尽屈辱。
那一刻，他心中的父子情分已经全然没了。
“姑姑当时的顾虑是对的，那时候我们毫无反抗的资本，可如今不一样了，姑姑也明白了我们用心，她同意我们翻案了。”陆绾绾一字一句，字字有力的说道。
“真的？”温承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听到的，当时为了这件事，母亲甚至不惜用自己的命来威胁他。
陆绾绾眼神坚定的看着他，点了点头。
“姑姑从未甘心背这污名，只是她宁愿自己受委屈，也要护住你、护住陆家，才咬牙认了罪。”
温承煜的眼眶瞬间红了。
他忽然想起当年自己因翻案被拒，对着母亲吼出“你根本不在乎清白”的蠢话，心口便一阵抽痛。
那时的他，竟从未读懂母亲隐忍。
“母亲...在宫中可还好？”
温承煜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陆雪兰了。
“姑姑一切都好。我去看她时，她气色不错，还笑着说冷宫虽清苦，倒难得自在，时间全由自己支配。”
“吴婶已在行之那里安置妥当，只要推翻当年的物证，我们就能伺机翻案！”温承煜眼中燃起火焰，连声音都亮了几分。
“物证是那个眉眼带痣的宫女放进姑姑寝殿的，只是我们至今没找到她的踪迹。”
陆绾绾将宫女失踪的细节、影卫追查的进展一一告知，末了补充道，“明日我要去钦天监赴宴，行之也会同行，我们打算趁机探查，那宫女或许藏在里面。”
“钦天监？”温承煜脸色微变，语气凝重起来，“绾绾，万事小心，国师玄渊子绝不是表面看上去那般。”
他比温行之更早接触朝堂，当年还是意气风发的太子时，常随靖帝与国师议事。
玄渊子总说些匪夷所思的话，可靖帝却对他深信不疑，甚至许多朝政决策都要先问过他的意见。
那人心机之深，绝非等闲之辈。
“我会的。”陆绾绾应下，又叮嘱道，“表哥，还劳烦你让人继续追查永平县的事。”
“放心，我这边一有消息，立刻通知你和行之，我们互通有无。”温承煜点头，忽然像是想起什么，语气软了下来，“浅浅那边...若是她真不想回来，我不逼她。只是...能不能让她给我报个平安？”
陆绾绾心中一阵感叹，这两人，明明互相牵挂，却偏要走到互相折磨的地步。
她含糊应道：“浅浅的本事你还不清楚？寻常人伤不到她，你安心便是。”
心里却默默补了句：只要你不再逼着她回来，她自然安稳。
温承煜还想再问些什么，陆绾绾却已起身告辞：“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府准备明日赴宴的事宜。”
从太子府侧门出来，春桃就迎了上来。
“小姐，我们去逛逛琳琅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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