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在于贤妃娘娘一心想死，我有办法可以让给她清醒一个时辰，但是她要是一心求死，把她唤醒也是无用的。”
她若是不愿意活，哪怕醒来了，也不会配合解除蛊毒，最终留给长公主的只有死路一条。
可若是什么都不做，长公主那边，三天后一样也没有活路。
似乎两头都是死路。
贤妃的心早已死在深宫的磋磨里，这般万念俱灰的人，即便有仙丹妙药，也难救她的求死之心。
“不行，必须得救她醒来。”陆绾绾斩钉截铁道。
白浅浅和她都是用性命担保救醒长公主的！
更何况，贤妃又有何错？
表面是尊贵的妃嫔，实则皇帝冷落、娘家无依，连身边的嬷嬷都敢肆意欺辱。
她的狠戾，不过是被这吃人的深宫逼出来的。
错的从不是她，是这困住女子一生的时代。
白浅浅望着她，缓缓点头，轻声补充道：“绾绾，之前你和我说过贤妃曾两次失子，方才我给她把脉时发现，她的身体底子本不算差，确实有过两次孕事，但都不是自然流产，是被人用蛮力动了胎气，才伤了根本，再也怀不上孩子。”
“可还有挽救的办法？”
贤妃今年也才三十出头，若是在现代，这样的年纪本该有无限可能。
“有的。”白浅浅语气肯定，“只要好好用汤药调理，再辅以针灸温补，她的身子能慢慢恢复，未必没有再孕的可能。只是她这旧疾拖了太多年，调理起来需要些时日。”
如果贤妃知道了这个消息，会不会让她能够对这个世界多一点点的留念。
陆绾绾忽然想起方才那个护主的宫女：“王爷，能不能派个可靠的人去替冬儿守着贤妃？我有话要问她，说不定能找到让贤妃活下去的线索。”
温行之立刻唤来护卫，叮嘱他安排人手去内殿照看。
不多时，冬儿从内殿走了出来，眼眶依旧泛红，显然还在为贤妃担心。
“冬儿，你跟着娘娘这么多年，可知她有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陆绾绾轻声问道。
冬儿或许是一个突破口，她跟着贤妃这么多年，应该也算得上贤妃的唯一心腹了。
冬儿思索了半刻，眼神迷茫的摇了摇头。
陆绾绾声音郑重道：“冬儿，你再好好想想，这关乎到贤妃的性命，你仔细回忆一下，你家娘娘有没有经常提到或者是格外在意的事情。”
冬儿听到“性命”二字，脸色瞬间变了，再也不敢怠慢。
她在脑海里一遍遍回想与贤妃相处的点滴，从入宫时的青涩，到失子后的沉默，再到如今的绝望。
“陆小姐....”冬儿像是想起什么，但又有点犹豫不决。
陆绾绾从冬儿的脸上看到了他的犹豫，遂鼓励道：“想到什么说什么，不要害怕。”
“娘娘经常会和奴婢提起未出嫁前的家乡，时不时会说起家乡的一些风土人情，每次说起这些时，脸上都会带着难得的笑容。”
“你的意思是贤妃娘娘想回自己的家乡看看，这是她的心愿？”
冬儿点头：“虽然娘娘从未说过这话，但是奴婢觉得娘娘心里这么想的。”
陆绾绾与白浅浅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了然，或许，这就是让贤妃活下去的一线生机。
“时间紧迫，先唤醒贤妃。”白浅浅出声道，她怕拖太久，等会自己也没办法强行弄醒贤妃了。
陆绾绾遵循白浅浅的意见，两人又往寝殿内走去。
殿内宫女见她们进来，连忙侧身让开道路。
白浅浅将药箱放在榻边小几上，打开箱盖，里面整齐排列着长短不一的银针。
她指尖掠过银针，沉思片刻，最终选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转头对冬儿轻声道：“劳烦你帮娘娘褪下外衫，露出心口位置。”
白浅浅屏息凝神，指尖捏着银针，对准贤妃心口的穴位精准刺入。
银针刚落下片刻，贤妃原本紧闭的眼皮忽然轻轻动了动。
冬儿立刻跪到榻前，声音带着哽咽的急切：“娘娘！娘娘您醒醒！奴婢是冬儿啊！”
又过了片刻，贤妃终于缓缓睁开眼，涣散的目光渐渐聚焦。
当看清站在榻边的陆绾绾与白浅浅时，她空洞的眼中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惊讶。
“贤妃娘娘，”白浅浅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几分郑重，“我施针只能让您保持一个时辰的清醒。”
说完，她便悄然退到一旁，将空间留给陆绾绾。
陆绾绾在榻边坐下，目光定定地看着贤妃：“娘娘，我们已经知道，您和长公主身上中的是子母蛊。”
贤妃的眼神重新沉了下去，没有半分波澜：“既然知道，何必还要救醒本宫？本宫早就没了求生的念头，只盼着那个害死我孩儿的畜生，能和我一起下地狱。”
“长公主的所作所为，的确罪不容诛。”陆绾绾轻声回应，心里却暗自叹息。
她本想说律法会制裁恶人，可在这皇权至上的时代，律法不过是约束百姓的工具，对长公主这样的权贵根本无用。
她不愿用这样的空话哄骗贤妃，只能换了个角度：“可娘娘，为了这样一个人，赌上自己的性命，值得吗？”
贤妃嘴角勾起一抹凄凉的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在这深宫里，我像个活死人一样，看着仇人风光无限。死了，反而能解脱。”
“娘娘，听说你家乡的荷花马上就要盛开了，每年的荷花节，络绎不绝的人都会去那边赏荷花。”
这句话像是一道微光，骤然照进贤妃死寂的眼底。
她原本空洞的眼神里，竟闪过一丝极淡的光彩，快得让人几乎抓不住，但一直紧盯着她的陆绾绾，恰好捕捉到了这一瞬的松动。
贤妃感叹道：“家乡的荷花的确美，还记得少女时，常和父母兄长一起出游。可那些，现在都与我无关了，陆小姐，你和将死之人说这些岂不是浪费时间。”
陆绾绾双手拉过贤妃的胳膊，注视着她的眼睛，郑重道：“贤妃娘娘，如果你愿意放下这些恩怨，我们可以帮你回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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