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烟心头一跳，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般模样。
猜测在脑海中浮现，能够让祁瑾枫出现这种异常的，怕是只有一个可能。
“你遇到了你的母族部落？”
祁瑾枫缓缓的点了点头。
苏云烟蹙眉，继续问道：“他们攻击你了？”
祁瑾枫沉默又动作缓慢的摇头，那双眼眸依然一片血红，没有淡下去的迹象。
苏云烟眉头皱得更深，她看过了，祁瑾枫并没有受什么伤，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平和的和他说事，既然如此，那……
“他们说了一些不好的话？”
祁瑾枫直勾勾的看着苏云烟，血红的眼眸中倒映着她的身影。
“嗯。”他发出了一声低吟。
“他们说什么了？”苏云烟又问道。
祁瑾枫紧抿着唇，似乎没有打算开口。
苏云烟也不急，她放松了身体，语气轻柔又缓慢。
“他们侮辱你母亲了？”
祁瑾枫的身体微微一僵，看向苏云烟的眼神划过了一抹流光。
如果不是确定苏云烟一直在山谷里，他真的要以为她在那对抗的现场了。
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嗯”来，证明着苏云烟的猜测是正确的。
苏云烟见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身子前倾，很是认真的说道：“你母亲是一个很伟大的人。”
“她不会因为别人的攻击而不伟大，相反，那些人的攻击只会让他们显得更加丑陋。”
祁瑾枫抿了抿唇，苍白的唇上浮上一抹水光，微微张开，他发出了一些声音。
“可你并没有见过我母亲。”
“你并不了解她，又怎么会知道她伟不伟大？”
说到这里，他突然笑了一下，带着几分失落。
“你是在安慰我吗？”
还未等苏云烟回答，他又喃喃道：“是了，你是在安慰我。”
苏云烟闻言，拍了祁瑾枫脑袋一下，弄得他有些懵的看向她。
“我虽然没有见过你母亲，但并不代表我不了解她。”
苏云烟伸出小手，扯了扯祁瑾枫的脸皮，“她教出了你这么好的儿子，肯定是一个很伟大的人。”
“而且……”
她扫了一眼放在一旁的火折子和小木罐，睫毛轻颤，“她做出了超越这个时代的东西，她带来了火种和希望，她定是一个伟大的人。”
随着她的轻言，祁瑾枫的眼眸越来越亮。
是了，母亲是一个很伟大的人，因为她带来了火种，将他们从那暗无天日的黑暗中拉了出来。
如果不是有母亲在，虎族部落现在都还被其他部落欺负呢，哪里会像现在这样，成为了最强大的部落之一。
火折子，盐，甚至是背篓，木桌等等，那都是母亲带给虎族部落的。
可他们却……
想到部落那些兽人和祭祀的做法，祁瑾枫的眼眸颜色更深了一些。
苏云烟还在轻声安慰着他，这让他难得生出了倾诉欲。
他很少有这种的感觉，但现在，他想告诉她他的故事。
也许，他也能够听到她的故事也说不一定。
想到这里，祁瑾枫的眼眸亮了一分。
“我们交换故事怎么样？”
他身子前倾了一些，带着几分迫切。
苏云烟顿了一秒，嘴角轻扬，“好啊。”
“你先说。”
祁瑾枫连连点头，开始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说是故事，无非是他为什么会成为一个游离者的原因。
祁瑾枫并没有着重的强调他过得有多么凄惨，他只是用一种平静甚至是诙谐的语气讲出了他的故事。
他也没有多加描述他母亲对部落做出的贡献，只是提了一句“母亲改变了部落”。
那种改变，是真正意义上的，天翻地覆的改变。
据他自己所说，在他母亲死亡之后，部落里的人以他原型是一只白色的老虎为由，各种刻薄甚至是侮辱他。
只因为他们，特别是祭祀觉得，他母亲给他留下了宝藏。
他们觊觎那宝藏，所以想方设法的想要从他手里将宝藏抢过来。
一开始他年龄小不懂事，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道道，直到快要化形之时，祭祀竟然给他下了毒。
虽然他百毒不侵，但还是受到了惊吓，差点未化形成功。
那一天，他愤怒暴躁，失手杀死了祭祀。
祭祀是每个部落除族长以外最德高望重的人，他杀了祭祀，自然不能再继续留在部落了。
族长将他赶了出去，甚至不让他多加逗留，他只能拿了一个火折子和母亲留下来的小木罐盐离开了部落。
这一离开，就是两年。
这两年来，他从未见过部落里的人，直到今天。
当祁瑾枫讲完这个故事后，他吐出一口浊气来，眼眸中的血红也淡了一些。
果然，说出来好多了。
他看向苏云烟，脸上带着一丝期盼。
他很想知道，她为什么会成为一个游离者。
雌性珍贵，有哪个部落会抛弃雌性呢？
他想不出来有什么理由能够让部落抛弃一个雌性，还是这样一个善良可爱软乎乎笑起来甜甜的仿佛能融化心的小雌性。
苏云烟接收到祁瑾枫的眼神，松开他的手，腿圈起来，小手放在大腿处，撑着小脸，看着跳动的火光，眼眸轻垂，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
火光映入眼眸之中，那纯黑的瞳孔之中，仿佛缓缓展开一幅绝美的画卷来。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不同于以往的低哑声音缓缓响起，让祁瑾枫不由得侧目。
“梦中我是一个很坏的雌性。”
“我无恶不作，罪恶滔天。”
“所有人都叫嚣着要杀了我。”
“他们越是叫嚣，我越是畅快。”
“无论什么东西，染上鲜血之后，都是极美的模样。”
随着苏云烟的讲述，祁瑾枫不由得抬起手，想要触碰她的脸庞。
可手伸到半空，却久久没有抚摸上去。
苏云烟抬眸，小脸上扬起一抹笑来，她主动凑过去，蹭了蹭祁瑾枫的掌心。
“后来，梦中的我陷入了休眠，在休眠之中，梦中的我做了一个梦。”
大概是怕祁瑾枫不理解，她主动问道：“梦中梦，你理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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