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人送出门后，目送张鹏和李朝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沈舒颜才施施然地回到了屋子。看见苏荷正百无聊赖地靠在了窗边，吃着新鲜摘下来的石榴。
沈舒颜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不留下他们？我看他们人还不错。”
苏荷转过身，走到桌边倒了杯水，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谁说我会留下他们？”
沈舒颜看着她一本正经地撇清关系的样子，忍不住抿着嘴想笑。
在她看来，苏荷这话是十足十的嘴硬——如果真的半点心思都没有，又何必特意把两人带回来？更别说，还给准备了那么两个大包。
她总是面色看着冷硬，心里实则比谁都软。
舒颜轻轻叹了一口气。确实，若非是如此，她此刻也不会在这里了。
她默默地等待着，果然，没几分钟后。苏荷顿了顿，眼睫微垂，最后用听不出波澜的声音轻描淡写地补了一句：“……再看看吧。”
可沈舒颜没看到的是，苏荷落在了杯子上的眸光飞快地闪过了一丝暗芒，又很快消失不见。
*
张鹏和李朝一人抱着一个分量不轻的包，照着苏荷画的示意图，很容易就找到了苏荷标注的那栋房子。
跟苏荷的房子差不多的布局，甚至外表还要更新一些。或许是因为长时间没住人，透出了一种被长久遗弃的孤寂感，无声地诉说着它的主人早已离开。
绕着房子走了一圈。大门门锁是一把粗笨的老式铁锁。锁上有明显的劈砍痕，显然是用钝器反复猛力劈砸所致。许是因为工具不够有力，铁索依然十分坚挺。房子的四周一圈是近两米高的围墙，东侧的墙上还留着几道明显的蹬踏痕迹，墙头同样印着脚印，显然这里早就不止一拨人来搜刮过物资。
张鹏和李朝对视一眼。张鹏托着手在墙根下蹲着，李朝快跑几步，踩上张鹏托起的双手，借力一撑，轻松地翻上了墙头，然后把张鹏也拽了上来。两人在墙头上观察了一会儿，才进了院子。
院子里的景象一目了然：西侧有着苏荷同款的石板洗衣池，以及靠着洗衣池的压力井；东边同样有一小片园子。许是太久没有人打理，野草茂盛，密密匝匝地纠缠着。一棵略有些枝叶稀疏的枣树生长在草木的中央，枣树枝头挂着些小枣子，奶绿奶绿的，看着就让人舌根冒酸水。
李朝忍不住伸手摘了一颗往嘴里塞，牙齿刚磕破那层硬皮，一股剧烈的酸涩感瞬间在口腔里炸开。
“呸呸呸！”他忙不迭地吐了出来，脸皱成一团，“酸不拉几的！这鬼东西根本还没熟！”张鹏也试着咬了一口，同样被酸得龇牙咧嘴，顺手就把青枣给丢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咂咂嘴，想起了苏荷院子里那些压弯了枝头、隐隐能闻到甜香的果子——这差距也太大了些。不知怎的，他们就能笃定，苏荷院子里的肯定都是香甜的。
没在院子里多耽搁，两人快速围着房子检查了一圈。一扇窗户被石头砸破，正好能够容得一个人进去。大门则半开着，门前还有一个沾了泥的脚印。张鹏和李朝小心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里的景象印证了他们的猜测。家具都蒙着厚厚的防尘布，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灰尘味，由于没有人居住，就连冰箱都是停机许久的，冰箱的里头，洁白如新。
这房子原先的主人，大概是外出打工的当地的居民。估计直到年节时间，才会回老家来。而现在末世降临了，恐怕以后再也回不来了。
仔仔细细搜寻了房子一遍，确认安全后，两人动作麻利地合力将蒙在家具上的白布都掀掉堆到角落，露出了满屋子的家具。又将楼上楼下的窗户打开，通通风，屋子终于显出点人气。
为了给自己留足反应时间，安全起见，他们选了三楼相邻的两个房间落脚。
放下东西后，张鹏和李朝两人打开了背包。当他们真正解开包裹时，里面的东西还是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期。不仅有干净厚实的衣物、足够三天的压缩饼干和瓶装水，竟然还有一个油汪汪的肉罐头、一个防风打火机、一枚闪烁着铜光的指南针、一个结实的军用腰包，甚至还有一把沉甸甸的多功能军刀，以及一部卫星电话。
张鹏捏着几包压缩饼干和两瓶水，连着肉罐头，进了李朝的屋子，随口说了一句：“是不是吃的东西，都放在我的包里了。这些拿给你。“可看到了李朝摊开在床上的物资时，一时语塞。
两人面面相觑，沉默着，谁都没说话，但胸口堵得厉害，那点之前翻墙时的狼狈和对未来的忐忑，都被这份沉甸甸的背包给压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难以置信的暖流和几乎有点惶恐的感激。
这给的也太多了。
就在这份沉默的激荡还没来得及平复时，放在桌上的卫星电话毫无预兆地震动起来，发出”嘟——嘟——”的连续声。
李朝迅速接起了电话，电话机就在她的耳边，可他却一时没有说话。
“你们都安顿好了吗。”苏荷清冷的声音通过听筒传来。
“刚安顿好。”李朝的语气不自觉地放缓，清越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轻柔。
“苏小姐。”张鹏接过话头，也略有些不好意思，“你这个包里给了那么多东西。我们实在是受之有愧，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不用。”苏荷顿了顿，“今晚你们好好休息。明早7点，我车在楼下，我们准时出发。”那边说完，没有任何废话，“啪嗒”一声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听着忙音，张鹏长长吐了口气，嘴角随即抑制不住地咧开：“你说，就凭苏小姐这大手笔，咱们要是跟着的她干下去。这日子过得……啧，不敢想有多舒坦。”
李朝没有立刻接话。他沉默地抽出一直紧握在手里的军刀，刃口闪着幽幽的寒光，他用手比划了一下，指腹轻轻刮过锐利的刀锋边缘，这才抬眼看向兀自沉浸在美梦中的张鹏，“你就不想想，报酬给得那么丰厚，这事究竟难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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