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
影杀的嘶吼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惶。
他看见了。
他看见那个在他心中如神似魔，弹指间覆灭一方世界的无上存在，竟然单膝跪地。
楚阳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额头上沁出的冷汗瞬间蒸发，又瞬间沁出。
这不是力量的压制，而是一种源自最根本存在的，自我摧毁般的痛苦。
影杀想冲过去，却发现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钉在原地，那是主人在保护他。
“别过来。”
两个字从楚阳紧咬的牙关中挤出，沙哑得不象他自己的声音。
神魂正在被撕裂。
这种感觉无法形容。
就像是将自己的影子从脚下的土地上，用最蛮横的力量，一寸寸的拔出来。
每一缕神魂的联系被扯断，都带来一种存在被抹消的剧痛。
那道由他亲手教导出的，寄生在他身上的“永恒镇压”法则，就是他的影子。
而系统，就是那只毫不留情的手。
轰！
仿佛是感受到了被剥离的威胁，这片刚刚稳定的“深渊葬土”世界，再一次剧烈震动起来。
空间的边界，那无数流动的金色神纹，在这一刻光芒大作，亮如白昼。
一股比之前庞大十倍的吸力从四面八方传来，疯狂的抽取着楚阳体内的力量，想要在他完成剥离之前，将他彻底吸干。
灰白大地上，那些刚刚融入的黑色深渊纹路，如同暴怒的蛟龙，疯狂扭曲，翻滚。
整个世界都在哀嚎。
因为它的主人，正在承受无法想象的痛苦。
楚阳的身体晃动的更加厉害，另一条腿也弯曲下去，几乎要彻底跪倒在地。
“这点痛……”
他的脑海中，闪过被挚爱背叛，魂飞魄散，跌入无尽轮回的画面。
那无边无际的孤寂，那永无止境的折磨。
“……也配？”
楚阳的嘴角，竟然在这种极致的痛苦中，咧开一个森然的弧度。
他的腰背，在剧烈的颤抖中，一点点的重新挺直。
单膝跪地的姿势，竟然硬生生的，被他重新撑了起来。
他的意志，在这一刻化作了比系统更加冰冷，更加锋利的刀。
不是被动的承受剥离。
而是主动的，迎向那撕裂的痛苦，亲自斩断那份联系。
“给我……断！”
一声无声的咆哮，在他的神魂深处炸响！
嗡——！
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他存在的根基之上，被硬生生扯断了！
整个世界的光芒，在这一刻猛然黯淡下去。
楚阳的身体如遭雷击，猛地向前一扑，双手重重撑在了地上。
他张开嘴，大口的喘息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在他的面前，一团由无数金色神纹交织而成的，如同锁链般的光团，正剧烈的扭曲，挣扎。
它已经不再是楚阳的一部分。
它成了一个独立的，充满了“永恒镇压”法则的纯粹能量体。
远处的影杀，骇然的看着这一幕。
他看到，自己的主人，竟然真的将那恶毒的法则，从自己的身体里，活生生撕了出来！
而下一刻，更让他神魂颤栗的景象发生了。
楚阳的掌心，那个代表着“系统”的，吞噬一切的“无”之点，悄然浮现。
那团金色的法则光团，仿佛遇到了天敌，发出无声的尖啸，疯狂的想要逃离。
但，晚了。
“叮！目标已剥离，符合吞噬条件。”
“吞噬……开始。”
灰白色的根须，从楚阳的掌心探出，瞬间便将那金色光团死死缠绕。
这一次，不再是法则的对抗。
而是纯粹的，进食。
那代表着天后最高杰作之一的“永恒镇压”法则，在灰白色的根须面前，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它被一点点的啃食，分解，吸收。
它蕴含的法则信息，它构成的所有奥秘，都化作最纯粹的养料，涌入了楚阳的身体。
“叮！吞噬‘永恒镇压’法则成功！”
“叮！正在解析法则本源……”
“叮！恭喜宿主，神魂与‘系统’融合度提升。”
“叮！恭喜宿主，获得全新天赋：‘法则掠夺’！”
【法则掠夺：你可以尝试剥离并吞噬任何接触到的法则之力，成功率与对方实力及法则复杂度有关。】
一连串的提示音，宣告着这场酷刑的结束。
楚阳缓缓的站起身。
脸色依旧苍白，但那股被抽取力量的虚弱感，已然消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感。
他就是这片“深渊葬土”的唯一主宰，再无任何束缚。
空间的边界，那些金色的神纹彻底黯淡，消失。
整个世界，彻底的，自由了。
楚阳抬起手，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掌心。
他知道，自己那位好徒儿，输了这一局。
输得彻彻底底。
然而，就在此刻。
他面前的虚空，毫无征兆的，像水面一样泛起了涟漪。
一道绝美的，却又冰冷到极致的身影，缓缓的在涟漪中浮现。
她高坐于九天之上的帝座，头戴帝冠，神情淡漠，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时空，落在了楚阳的身上。
正是天后！
影杀的神魂，在看到这道身影的瞬间，几乎要当场冻结。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直面这位背叛了主人的存在。
天后的影像，嘴角缓缓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她的声音，清冷而又平淡，直接在这片世界中响起，不带一丝烟火气。
“恭喜师尊。”
“挣脱了徒儿为您准备的第一份薄礼。”
她的目光，在楚阳身上停留了片刻，仿佛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希望下一份，您也能喜欢。”
话音落下，她的身影，连同那片涟漪，一同缓缓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整个世界，再次恢复了死寂。
楚阳静静地站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的寒意，让整个“深渊葬土”的温度，都下降了数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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