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午饭后。
徐锦收拾着桌子上的碗筷。
“有些困了，我得好好睡个午觉。”涂山雅雅难得没有喝酒，但突如其来的困意让她不得不暂时放弃和徐锦玩耍的计划。
“好的，雅雅大人，祝你好梦。”徐锦目送涂山雅雅回到她自己的房间。
涂山容容打算继续处理涂山的事务，看了一眼徐锦，却没有说话，随后孤零零地离开了。
“容容姐这是……”徐锦看了眼涂山红红。
“我也不知道。”涂山红红摇了摇脑袋，平时容儿应该也不会不打招呼就离开吧？
“是不是之前因为忘记了帮容容姐处理文件，所以容容姐生气了？”徐锦想了想，表情不太好看，说道。
“不会吧……容儿向来不会记仇……”涂山红红将食指放在嘴边懵懵道，她也不太明白。
“红红姐，我去看看，巡逻的话今天就不陪你了。”徐锦思虑道。
“嗯，去吧。”涂山红红微笑道。
……
城主府。
午后阳光被檐角的铜铃切成细碎的斑点，落在回廊的青石板上。
徐锦脚步放得很轻，鞋底与石板间几乎听不到摩擦声，像是怕惊扰了谁一般。
偏厅的门虚掩着，一缕墨香混着纸页翻动的声音从缝隙里漏出来。
徐锦把指尖搭在门扉上，停顿半息，才轻轻推开。
涂山容容坐在堆成小山的卷宗后面，额前碎发被窗棂透进的风拂得微微晃动。
她左手按着展开的折子，右手握笔，却迟迟未落，眉心蹙起一道极浅的纹路，像被风吹皱的湖面。
“容容姐……”徐锦的嗓音卡在喉咙里，发干。
笔尖在纸上洇出一点墨。
涂山容容抬眼，眸中那一瞬的错愕被笑意飞快掩去，随后眯着眼睛微笑道：“小锦？怎么不午休？”
徐锦没回答，目光掠过她手边那摞折子，最上面一份折角处用朱砂标了“急”，却仍旧空白。
一页未动。
“我……”徐锦垂在身侧的手攥了攥，不太自然道:“容容姐，抱歉，因为我耽误了这些事务，所以你有些生气，对吗？”
涂山容容怔了怔，笔杆在指间转了个圈，尾端轻轻敲在案几上，发出“嗒”的一声。
“小锦，”她叹了口气，轻声道:“我只是在想事情，不是生你的气。”
徐锦却看见她眼底未散的血丝，昨晚容容姐一定加班到很晚，于是他上前半步，指尖碰到案沿，木质的凉意顺着指腹爬上来道：“可你刚才连招呼都没打……”
涂山容容放下笔，折子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密密麻麻的数字。
她伸手按住，指尖因用力微微发白。
“红红姐说你从不记仇。”徐锦声音低下去，“但我不该忘记的，我……”
“小锦，”涂山容容忽然打断他，绿眸里映出少年紧绷的下颌线，拍打着她刚刚抵住的折子，仍旧是微笑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徐锦一愣，看向了那张折子，喃喃道:“这是……《灵脉收支总录》。”
涂山容容起身绕过案几，裙摆拂过徐锦的鞋尖，她走到窗边，推开半扇雕花木窗，风卷着午后的槐花香气涌进来。
“我今早去查库房，发现涂山一处灵脉的灵石少了三块。”涂山容容背对着徐锦，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
徐锦呼吸一滞。
“这种事情偶尔会有发生，大都是某些小动物贪吃偷走了几块，只是昨天太晚，来不及处理便休息了。”涂山容容转身，眸子中闪过一丝狡黠，“所以今天我急着补录，又怕你自责，才没打招呼。”
徐锦喉结动了动，忽然伸手拽住她袖口道：“那我去看看，这件事由我而起。”
“不是你的错。”涂山容容指尖点在他眉心，力道很轻，却让他僵在原地，“但如果现在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帮我。”
“怎么帮？”徐锦开始调动星辰之力。
“灵石不是什么大事，我很快就能处理完，只是今天的文件事务……”涂山容容笑了一声，话只讲到一半。
“好！剩下的就交给我了！”徐锦信誓旦旦道。
“喏，就这些。”涂山容容打开一个暗门，一堆文件倒落出来，堆积成山。
“容容姐……”徐锦瞬间萎靡不振，看向了涂山容容。
“怎么啦~”涂山容容双手合十，放在脸边，可可爱爱的，与此时的徐锦形成了强烈对比。
“没事……”徐锦见状，只好暗中为自己加油打气，徐锦，能做到的!
……
屋子里，墨香与槐花味混在一起，静得能听见纸页轻微的“沙沙”，徐锦正在全神贯注地处理事务，全然没有时间检查涂山容容是否在偷懒。
“哈……小锦，我有点困。”涂山容容眯着月牙似的眼睛，脚尖在地上一点，整个妖像没骨头一样往前倾。
徐锦下意识伸手扶住她的肩，道：“那就去里间歇一会儿？”
“里间太远。”涂山容容的额头抵在他胸口，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带着一点点撒娇的鼻音，“我想借个现成的枕头，就一小会儿。”
徐锦僵住，他再迟钝也听得出，所谓“现成的枕头”就是自己。
“可、可是这些折子……”
“你不是说剩下的交给你吗？”涂山容容抬眸，眸子水润润的，像清晨荷叶上滚动的露珠。
“……”徐锦无语，总感觉被套路了。
“我保证只睡一炷香，醒来帮你一起批。”涂山容容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晃，随后钻进了徐锦的怀中。
徐锦看着，有些无奈，只得说道:“容容姐，这样会影响效率……”
“效率？”涂山容容尾音上扬，指尖在他胸前画了个小小的圈，嗓音压得更软，缓慢说道:“若不是昨天……”
“好吧，一炷香。”徐锦缴械投降似的叹了口气，右手小心翼翼环过她腰际，左手单手拎起最上面那本折子，努力让视线集中在纸上。
涂山容容得逞地弯了弯眼睛，额头顺势在他肩窝蹭了个舒服的位置。
“小锦，肩膀再低一点……嗯，这样刚好。”涂山容容像只餍足的猫，尾巴都没有，却偏能用发丝在他颈侧挠出细碎的痒。
徐锦的呼吸不自觉放轻，捏着毛笔的手腕僵在半空，墨汁在笔尖颤巍巍凝成一滴，迟迟落不下去。
本来就很难了，偏偏容容姐还要添乱……
“小锦，睡前要有睡前吻。”
“……”徐锦听闻，没办法，在涂山容容额头上轻轻一吻。
“小锦，帮我拍拍背。”
徐锦无言，认命似地拍了拍涂山容容的背。
“小锦，你心跳声好快，吵得我睡不着。”
“那我死?”徐锦有些气愤道。
“哎啦啦，开玩笑的嘛，小锦，我睡咯~”
“呵呵……”
窗外铜铃叮当，槐花无声落下；偏厅里，少年耳尖通红，少女唇角带笑。
半炷香未过，怀里的呼吸已经绵长。
徐锦低头，看见容容的睫毛在午后的光里投下一弯浅浅的影子，好像做了个好梦，他却只能感叹道:“容容姐套路深啊！”
涂山容容也不知道听没听到，反正心安理得地霸占着“人形枕头”。
而徐锦——左手执笔，右手护着怀里的“山大王”，继续和堆积如山的政务做最后的顽强斗争。
“这样……也挺好……”
于是，午后静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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