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合适，腰身也刚好，袖口收得恰到好处，显得人特别精神。
再换上那条深蓝涤卡裤，裤腿笔直，长度也正好盖住脚踝。
她将旧衣服的裤腰绳系紧，把新裤子束进去，整个人顿时拔高了一截，显得她腿长腰细，干练利落。
她掀开帘子走出来，径直走到柜台前那块唯一能照到全身的大镜子前。
镜子里的人，清秀挺拔，眼神明亮，透着股利落劲儿。
连她自己都差点认不出来。
那个打毛线的售货员也忍不住抬眼看了过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俗话说人靠衣装，这姑娘换了身行头，气质立刻不一样了。
宋晚柠对着镜子左右转了转，满意地点点头。
这身，干活谈事都合适。
她又拿起那套浅蓝条纹衬衫和军绿裤子，进去试了试。
效果也不错，更显沉稳，但不如米白那套精神。
她很快做了决定。
“同志，米白衬衫和深蓝裤子我要了。”她把换下的旧衣服叠好，又把浅蓝那套递还给售货员。
售货员见她是真要买，态度稍微好了一点点，接过衣服开始开票：“衬衫五块八，裤子六块二，一共十二块。布票带了吗？”
她熟练地撕下两张小票。
“带了。”宋晚柠从贴身衣兜里拿出准备好的钱和布票，数出十二块钱和相应的布票，递了过去。
售货员点清钱票，把开好的售货单夹在头顶的铁丝夹子上，用力一划拉。
不一会儿，收银台那边传来啪的一声盖章声，夹子又“嗖”地滑了回来。
售货员取下盖了红章的售货单，连同新衣服一起递给宋晚柠：“拿好。”
宋晚柠接过新衣服，那新的布料气息让她忍不住又摸了摸。
给自己买好了，接下来是小翠和江知衡。
小翠年纪小，皮肤也白。
宋晚柠的目光在女装区搜寻，很快看中了一件水红色带小碎花的的短袖衫。
领口和袖口滚着细细的白边，显得娇俏可爱。
又配了一条米黄色的卡其布裤子，颜色鲜亮又不失稳重。
“同志，这件红碎花的衬衫，还有这条米黄裤子，帮我拿一下。”宋晚柠指着看中的那套。
售货员这次动作快了些，迅速把衣服拿出来。
宋晚柠摸了摸，布料柔软，颜色也正。
她估摸着小翠的身量，比自己矮一点，瘦一点，拿了小一个号的。
“就要这套。”她没再试，直接付了钱票。
水红碎花衫四块七，米黄裤子五块五，一共十块二毛。
售货员熟练地开票、划拉夹子、盖章。
最后，是江知衡的。
男装区更是单调，大多是白、灰、蓝的衬衫和深色的裤子。
宋晚柠的目光掠过那些千篇一律的白衬衫，最后停在一件浅灰色的长袖衬衫上。
颜色比纯白更耐脏，也更显沉稳，料子同样不错。
裤子则选了一条深藏青色的长裤，裤线笔直，看起来就很精神。
她还特意留意了尺码，江知衡个子高，肩膀也宽，她按着印象里张福生的大概尺寸，选了个大号的。
“同志，这件浅灰衬衫，还有这条藏青裤子，大号的。”宋晚柠指着选定的两件。
售货员拿出衣服。
浅灰衬衫四块九，藏青裤子六块五，一共十一块四。
宋晚柠再次付钱付票。
三身新衣服，用柜台提供的牛皮纸仔细包好，再用纸绳捆扎结实。
宋晚柠抱着这个大纸包，正准备离开，目光又被旁边柜台里摆着的几双尼龙袜吸引了。
纯色的，深蓝、藏青、黑色，袜口还有一圈松紧带。
比起她们平时穿的粗糙布袜，这尼龙袜又薄又滑溜，穿着舒服还不容易破。
她心头一动。
干活跑路，脚舒服了，人才能更有劲儿。
“同志，这袜子怎么卖？”她走过去问。
“尼龙袜，一块二一双。要布票。”另一个柜台后的售货员答道。
有点贵，但值得。
宋晚柠盘算了一下：“给我拿……六双。藏青的拿三双，深蓝的两双，黑色的一双。”
她和小翠各两双，江知衡两双，颜色分开好认。
又是七块二毛钱出去。
售货员把六双袜子用一张小点的牛皮纸包好，塞进她装衣服的大纸包里。
宋晚柠走出百货商店的大门，阳光正好。
宋晚柠感觉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她没急着回去，又在街边一个卖头绳发卡的小摊前停下，花了五分钱给小翠挑了一对印着红色小草莓的塑料发卡。
小姑娘，总得有点鲜亮的点缀。
办完这一切，日头已经升得老高。
宋晚柠抱着大纸包，心满意足地踏上了回村的路。
她心情很好，甚至忍不住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儿。
快到村口时，远远就瞧见树荫底下晃荡着两个熟悉又碍眼的身影。
正是林强和王凤美。
王凤美眼尖，一眼就瞄到了宋晚柠怀里那个印着“国营第一百货商店”红字的牛皮纸包。
那包装纸在她眼里简直闪着金光。
她猛地拽了一下林强的胳膊，眼睛瞪得溜圆，声音都拔高了：“强子，快看，那丫头片子怀里抱的啥？！”
林强叼着根草茎，懒洋洋地抬眼望去，等看清那包装纸，也是一愣。
随即脸上浮起一股子混杂着嫉妒和狐疑的酸气。
国营商店的东西，那可都是顶顶好的玩意儿，贵得很。
这宋晚柠到底哪来的钱？
还买这么大一包？
两人不约而同地横跨一步，正好堵在村口的小路中央。
宋晚柠眉头微蹙，脚步却没停，只当没看见，想从旁边绕过去。
“站住！”王凤美尖着嗓子喊了一声，一个箭步又拦在宋晚柠面前，那双眼睛死死盯着那牛皮纸包，嘴里啧啧有声：“哟，宋晚柠，抱着啥好东西呢？这包装……国营商店的吧？哎哟喂，了不得啊！”
她故意拖长了调子，围着宋晚柠转了半圈，眼神里充满了探究，“啧啧啧，看你这偷偷摸摸，抱得死紧的样子……该不会是……”
她突然凑近，压低声音，嗤笑了声，“难不成这根本就不是你买的，而是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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