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丫头！你糊涂啊！”
谢老太太痛心疾首。
“那可是盐碱地，半个月后你种不出苗来，那姓桑的能挤兑死你！就算你种出来了，他这么不要脸的人，肯定也是撒泼耍赖，不肯下山的！”
“那可由不得他！”方老三瓮声瓮气地道：“婶子放心，半个月后，无论荆姑娘能不能种出苗来，只要那姓桑的敢造次，我扛也把他扛下山去！”
一句话，把众人都逗笑了。
只有方铁山恨铁不成钢地拍了弟弟脑袋一下。
昭宁却不慌不忙，从一旁的口袋里取出土豆来。
“诶，昭宁，你拿的这是啥呀？”张翠儿从未见过这种东西，翠绿的秧子上挂着七八个圆圆的、土黄色的东西。
“这个叫土豆。”昭宁热情地对张翠儿推销着，“只需要那么一小块，种到地里，几个月就能长成完整的土豆，一个秧子底下最起码能挖出七八个呢。”
张翠儿半信半疑，仔细端详着昭宁手里小小的一块，“我说昭宁啊，这是菜呀，还是粮啊？咱们这山上可不比大地里，可别是啥娇贵东西，压根长不出来。”
“怎么会呢？”昭宁干脆又抓了一把土豆种子塞到张翠儿手中，“张婶婶，这土豆就适合种在山地上，不怕旱，有了它，盐碱地也能长出东西来！”
“这东西既能当菜，又能当粮。到了冬天，咱们就生火烤土豆吃。虽然不比谷子顶饿，但有它怎么也饿不死嘛！”
村民们听昭宁将这土豆说得神乎其神，纷纷好奇地围拢过来。
“各位叔叔伯伯，这个土豆是物美价廉，您种下这么小小的一块，两三个月后就能长出一大片。只需要浇水，施肥......”
昭宁拿出前世干主播的本事，卖力地吆喝着。
“瞧着有点像果子。顶饱吗？”有人小心地碰了一下，发出了疑问。
“我的妈呀，就这么小小的一块就能结出这么多。种上个两三垄，收获还是不少的。”有人在评估产量。
只有桑老大不屑地笑着，露出一口黄牙，“你们以前见过这玩意儿吗？有谁吃过这玩意儿吗？要是能吃的，前几年灾荒早他妈让人挖干净了，能轮得着咱们？”
众人都沉默了，桑老大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
昭宁没想到这酒鬼居然还有几分脑子，“桑宏，你没见过不奇怪，这东西长在深山里，我也是前几日才找到的。”
桑老大仍旧不信，冷笑道：“得了吧，既然长在深山里，看来不是啥常见东西，你是咋认识的？可别跟我说是从你那死鬼爹的书上看来的！”
昭宁也不生气，还是笑呵呵地道：“你说的没错。就是从我爹的书上看来的。那本书叫山海经。对不对呀，五郎。”
五郎抬起头，困惑地看着土豆，听到姐姐问，赶紧点头。
“这山海经是专门记载上古时期的山川风貌的，比如哪儿哪儿有座什么山，山上能长什么，吃了有什么功效。一笔一笔，记得可清楚了呢！”
昭宁胡编乱造，却把周围的村民们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们普遍不怎么识字，哪知道什么经不经的，人家秀才家的女儿怎么说就怎么听呗。
“书里大荒南经有载：‘大荒西南，有山命南美，其山多马铃薯。色黄而圆，食之，可无饥馁也。’这马铃薯又叫土豆，就是这个。”
昭宁即兴编了一段文言文，没办法，你又不能告诉他们，这东西是很多很多年后有人从南美洲带回来的。
她要是敢这么说，这群人真敢把她绑起来驱邪。
“五郎，那什么山海经里真有这玩意儿吗？”大概是昭宁云山雾罩的样子不太可信，一个人打算问问书读得更多，性子也更憨厚些的五郎。
五郎被问住了，这题对他来说超纲了。他从小受的是标准传统儒家教育，确切地说就是目前为止只读过四书五经，科举范围内的教科书。
剩下的一律视为考纲以外，不该多看的闲书、杂书。
可没读过又能怎么办，总不能在这种时候下姐姐的面子吧。
“没错，叔叔，我读过，姐姐说的没错。”五郎只能再一次在心里给孔老夫子道歉。他这也算亲亲相隐，不能算罪过吧。
“不可能！”桑老大见大家信了个七八成，不由得气急败坏，“要是这东西真那么好活，这山里早就长了一片又一片了，怎么可能才这么一株。我看她就是想用这没收成的东西把咱们的地全占了，把咱们都饿死陪葬！”
“你爱信不信！”昭宁一点儿也没在乎，反正她也没打算取信全村人。
只要有人能帮着她一起把土豆种出来就行，当下直截了当道：
“我这土豆不占村里地，全都在村西头盐碱地里种！谁愿意信我，就跟我一起开荒，等土豆种出来，咱们大家分！”
昭宁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都合计起来，不动用自家的田地，只需要出点力，好像没啥损失。
这要是土豆真有那么神，以后可就多了不少粮食啊！
“算我一个！”张翠儿无视了婆婆吃人的眼神，“昭宁，你要粪不要？我家的粪便正好给你积肥！”
有人带头，剩下的人就没那么多顾虑了。他们有的报名，有的来拿种子，还有几个人热心地问昭宁怎么浇水施肥。
赵良实见大家热情高涨，也凑趣儿道：“宁丫头，也算爷爷一个，一会儿我就叫你林叔叔去帮忙。”
里正一说话，土豆仿佛有了什么官方认证一般，大家报名更踊跃了，不过片刻，全村几十户人家就有半数报名开荒。
桑老大见大家丝毫不被自己的话影响，为了不把自己气死，只能拉上王玉枝回家了。
人多力量大，有全村人的支持，只用了一下午时间便把地开出来。
昭宁趁夜将空间土洒在地里，有了空间土的加持，不到半月工夫，地里便发出翠绿色的土豆苗来。
桑老大见那寸草不生的盐碱地竟真被昭宁种出东西来，不由气得捶胸顿足。
“我可记得某些人说过，只要这块地能种出苗来，他就滚下山！”
“你……你急什么？种出苗来算什么？养活到大才算本事！”
桑老大跳着脚道。
昭宁大略猜到他要干什么了，笑道：“好啊！我奉陪到底。”
当天夜里便叫上谢家兄弟，带上大黑二黄，三人两狗，在土豆田旁蹲守。
果然，一到半夜，两道黑影便猫着腰，鬼鬼祟祟地出现在田地里。
“当家的！我这眼皮咋一直跳呢？”
王玉枝头颤抖着声音道。
“臭婆娘！胡说些什么？还不快进来把苗都给她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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