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底还有尚未完全消散的戾气，这绝非平日里的钱文斌该有的神色。
“你说说看。”五皇子的语气平淡，却给钱文斌待了巨大的压力。
钱文斌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说道，“殿下明鉴，那李临安毕竟曾是大皇子手下的人，就算如今与太子起了冲突，可终究是有异心，难保日后还会对殿下忠心不二。当初在大理寺共事时，臣就多次留意到他，此人性情孤高，行事独断专行，从不肯屈居人下，根本不是一个能够轻易驾驭的角色。”
他顿了顿，偷偷觑了一眼五皇子的神色，见对方并无打断之意，才继续说道，“依微臣愚见，不如就将计就计，借此良机，索性让太子背了这个黑锅，我们或许能从中获取更大的利益...”
钱文斌极力试图说服五皇子，只要殿下认同了这个思路，那么李临安之死非但无过，反而可能成为一着妙棋，自己也就能安然度过此劫，否则一旦事发，最先遭殃的必定是他。
五皇子闻言，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这其实本就是他更深一层的计谋，如今看来，已然阴差阳错地成功了。
而且这钱文斌的城府实在太浅了，他嫉恨李临安，这自己早就看再眼里，但说着说着，就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这可真是...
呵呵
只不过，五皇子语气带着几分斥责，仿佛没听到钱文斌的最后几句话，“文斌，此话休要再提！”
“况且李临安是扳倒太子的关键，岂能轻易舍弃？你且按我的吩咐，立刻带人好好去寻李临安，务必确保他活着，绝不能让他被太子杀害，坏了我的大事！”
“是...微臣遵命。”钱文斌不敢再多言，只能压下心中的不安，缓缓退下。一边退，他一边飞速盘算。
反正李临安坠崖，绝无生还可能，只要回去之后，立刻将今日参与行动的那几个手下处理干净，来个死无对证，那么此事便再无后患。
想到这里，钱文斌低垂的眼眸中，戾气再次凝聚。
恰在此时，五皇子的贴身蔡侍卫也从外面归来，两人在门口擦肩而过。
蔡滨脚步沉稳，似是不经意地扫了钱文斌一眼，那眼神让钱文斌心头莫名一凛。
倒是钱文斌迅速换上笑脸，主动开口问候，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蔡侍卫，这是又去为殿下奔波忙碌了？”
蔡滨面无表情，语气平淡却暗藏机锋，回应道：“比不得钱少卿您忙碌。”他随即侧身，“我还要即刻向殿下汇报要事，就先行过去了。”
钱文斌脸上笑容不变，点头示意，待蔡侍卫转身走向五皇子后，他眼底瞬间被不满充斥。不过一个区区侍卫，仗着殿下信任，竟也敢如此目中无人！
蔡侍卫快步走到五皇子近前，抱拳行礼，随即压低了声音，清晰汇报，“殿下，已查清。山崖处发现激烈打斗痕迹，崖边留有破碎的猎户布料。”
“属下怕冤枉了钱大人，于是又着人问询了钱大人手下，他们支支吾吾不说话，但都言明钱大人去的地方，与李国公失踪的地方确实是一处。”
“同时，今日本来和钱大人一同前来的亲卫少了四人，属下派人待狗去寻味去找，果然找到了几具尸体，正是那几人！”
“可以断定，钱文斌及其手下，直接参与了对李临安和江绫月的谋害行动。”
“但光凭钱大人手中的人恐怕无法真的对李国公产生威胁。”，蔡侍卫最后的言外之意，就是钱文斌和太子一同行动了，这对五皇子来说，是最不能接受的事情。
“他果然亲自参与其中了！”听完蔡侍卫所说的话，五皇子狠狠皱眉，指节猛地收紧，“方才看他状态不对，身上还带着血腥气，我便有所怀疑。”
“没想到是真的！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此完美的旁观杀人之局，竟被他这自作聪明的蠢材横插一脚，留下了如此明显的把柄，这样一来，父皇一旦深究，岂能不怀疑到我头上？”
“此等擅自行动，破坏大局者，留之恐成大患。”蔡侍卫见五皇子面色阴沉如水，便适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杀意，“可需要属下寻个机会，彻底除掉他，以绝后患？”
“钱文斌毕竟名义上还是我麾下之人...”五皇子话语温和，但眼神却愈发冰冷锐利，“或许，是受了他人蛊惑，这才生了别样心思，妄图以此邀功，或者另投明主？”
蔡侍卫立刻心领神会，垂下眼帘：“是，属下明白了。该如何行事，但凭殿下吩咐。”
蔡侍卫又说，“我们的人已经引导禁军发现了踪迹，相信陛下很快就会知道了。”
五皇子满意地点点头，许下重诺：“你做得很好。蔡侍卫，用心办事，待到他日功成，你便是我的骠骑大将军，享万世荣光。”
“谢殿下！属下万死不辞！”蔡侍卫眼神骤然一亮，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随即又想起钱文斌这个变数，又说，“那么，后续搜寻李临安下落之事，还让钱文斌参与吗？”
“无妨。”五皇子意有所指地笑了笑，语气轻描淡写却暗藏机锋，“咱们自己的人自然也得出出力。既然钱文斌如此热心地参与了，那就让他跟着一起去找吧。毕竟，钱文斌与李临安同为大理寺官员，由他出面协助搜寻，也在情理之中，不是么？”
五皇子话语略作停顿，端起手边的玻璃盏，轻轻吹开浮沫，看着那透明的杯具，说出了最后宣判，“但他若已非我辈中人，那便没有再留下的必要了。若是在搜寻过程中，不幸与太子的残党发生了激烈冲突，以致...那也只能叹一句天意弄人了。”
蔡滨眼中一闪，抱拳躬身，声音沉稳，“是！属下，彻底明白了。”
这下还真是少了一个竞争者，不枉他派人将太子的命令告知了这位无脑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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