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天在天牢中，面对豫王严刑逼供。
还有在朝堂上被折子淹没，众多大臣指责罗列他通敌叛国之时，都不曾有过的眼神。
死寂一片没有半点活人的气息。
“杀！”
一个字带着血腥气从他口中吐中。
随着寒光闪过，那御林军的脑袋便与身体分离，滚落到了一边。
虽然那御林军自始至终都没有说出他自己的身份以及名字。
而萧以琛却在划开他的衣襟之时，已确认了他的身份！
他是长姐萧皇后的奶兄李道成！
哪怕十年未见，萧以琛依然记得，他那眼角的那道疤痕！
那时他八岁那年第一次上战场，只顾得拼杀而忘了防守，一道冷箭射来，是李道成挡在他身前，替他拦下那支冷箭。
箭羽的尾部划那李道成的眼角，伤好后就成了一道月牙形的疤痕！
林霜晚“不”字还没说出口，那人就死了！
“为何不留他一命，以待他日指证萧皇后？”
萧以琛漠然，“有必要吗？”
“可你不能这样杀下去，毕竟她是带大你的姐姐。”林霜晚心跳如鼓。
“有区别吗？”男人抬眸，墨漆的眼睛尽是阴戾与讥讽。
“信我的，死了！我信的，要杀我......”
“亲人仇人有何区别？与其这样，不如都杀了来得干净！”
他说得没错，可是，如果他连最后一丝柔软都没有了的话，那他与那些寺门外只知杀戮的怪物又有何区别？
前世定南王府在他死后，紧接着定南王也战死南疆。
最后萧皇后有没有笑到最后，五皇子最后有没有登上那个位置，她不得而知，因为她在萧以琛战死后的三个月，在萧以琛的灵堂上就被萧以轩和林月柔两人合力下杀死了。
前世周贵妃一直都是贵妃之位，而三皇子也并没爆出龙阳之好的丑闻，是前世最热门的储君人选。
今生她为了不让萧以琛像前世那般早死，为自己挣一线生机拼尽了全力。
与萧以琛合力斗周贵妃，斗三皇子，终于可以看到一线生机的时候，萧皇后却在他们的背后给他们捅刀！
萧以琛的痛，她完全可以理解！
可真让萧以琛失去理智，杀死萧皇后，杀死五皇子，她怕萧以琛余生都会活在悔恨当中。
想到此，林霜晚胃里一阵痉挛。
她毫不怀疑此夜过后，失去精神支柱的萧以琛，会是怎样的疯狂报复！
她咬紧嘴唇，克制着从心底升起悲凉。
她走上前，蹲在男人跟前，握住他的手：“阿琛，你冷静一点。”
“除了杀戮，我们还有其他的报复方式。”
“比如，毁去他们最在乎的东西，让他们生不如死，那样才是他们真正的惩罚，死了，就一了百了，倒不如让他们生不如死来得痛快。”
女人目含秋水，有月色中盈盈闪光。
男人喉头滚动，正想张口应下，脑海中又想起李道成口中承恩侯府也牵涉其中。
他面色骤冷，“是吗？若是不杀个干净，再出一个承恩侯怎么办？你要再一次断亲大义灭亲吗？”
他猛地拂开林霜晚的手，长剑一挥：“去别宫......”
话才说一半，就被林霜晚一把抓住软剑，“别去！”
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萧以琛瞳孔一缩，大怒：“林霜晚！你是疯了吗？！”
“难道你也要背叛我？！”
林霜晚不动，手握着剑，固执地看着他。
“不！我不是，我没有！”
萧以琛目光冰冷地看着林霜晚：“放手！”
林霜晚不为所动，依然那样看着萧以琛。
两人的目光无声地开始了一场较量，仿佛一过了一瞬间，又仿佛是过了漫长的一世纪。
最终萧以琛败了下来，放软了声音：“我答应你，你先放手！”
林霜晚松了一口气，萧以琛收剑，立刻抓过她的手。
只见白嫩如玉的手掌间，一道剑伤，皮肉翻开，鲜血直流。
萧以琛向林霜晚伸手：“止血药！”
林霜晚从袖袋里掏出，萧以琛接过，拔开瓶盖，直接将药粉倒了下去。
“嘶！”
林霜晚痛得倒吸一口冷气。
萧以琛一怔，林霜晚连忙接过药瓶，“我自己来吧。”
说着缩回手，小心将药粉均匀地倒上。
又撕下衣袖包好，这时才听到萧以琛压抑着怒气道：“这会知道疼了？方才逞什么好汉？”
林霜晚暗暗翻了个白眼，还不是怕你一怒之气，杀得整个京城血流成河吗？
她心里暗暗地抱怨着，面上却是一片温柔：“阿琛，那些人对不起你，是他们的错！”
“是他们不懂得珍惜你，若是你因此而厌弃了自己，那就太不值得了。”
“想想你的父母，定然不希望看见你如此自苦。”
“而且，定南王也对你不错，肯定是他们蒙蔽了王爷，自作主张，搞出那么多事情。”
萧以琛闻言沉默不语。
定南王若是对他不好，定然不会将他带回府中抚养，更不会严格要求他学文习武。
更不会在长兄还在的时候，就替他请封了定南王世子。
若是定南王在这里，肯定会对他因这点事就被人破了心防，而感到失望。
定南王那如山一般的身影退去，却换上了眼前人的身影。
“你呢？是什么看法？”他神差鬼使地问了一句。
“我？”
林霜晚愕然，她没想到萧以琛会在乎她的看法。
她几乎张口就来：“我定然也不愿意你这般自苦。”
“让你伤心的人，你不必把他放在心上，因为真正爱你的人，定然舍不得你伤心难过。”
“甚至都舍不得让你为难。”
萧以琛怔然，冰封的心底渐渐裂出一条缝隙。
自并州之战后，已很久没有这样的感受了。
他虽然表面与往常一样，其实他的心底已经麻木。
就连方才看到那枚玉佩之时，他都是松了一口气。
一直悬在心头的那块巨石终于落到了实地。
“晚晚......”
“易地而处，若是最终无法给他们得到公正的裁判，你当如何？”
林霜晚神情一凛。
想起前世自己临死时的怨恨，众叛亲离，走投无路。
以那时的心态，易地而处，她会，拉着所有伤害过她的人一起下地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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