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欢弯腰：“原来是皇后娘娘宫里的，妹妹这厢有礼了。”
宫女侧身回礼：“白娘子乃孺人，奴婢不敢受您的礼。”
白欢随即站直，微微一笑：“小女不才，既领了圣命，自当尽力。因我不甚清楚诸位识香程度，也不太熟悉甄掌司的考教点，我请诸位姐姐写下自己所识，并根据问题一一作答。”
白欢侧身，玉珠高高仰着头，将手中试卷一一放在她们面前的矮几上。
众宫女低头看看卷子，面面相觑。
刚才说话的宫女笑笑：“白娘子这是要考奴婢们吗？”
白欢依旧端着笑容：“姐姐这样说也算是，圣上命我重新挑选侍香宫女，不拘原先的考核等级及品阶，优秀者可破例任用。”
有几个后面的宫女眼睛唰的亮了。
为首的宫女勾唇微笑，露出一抹鄙夷的表情：“好。奴婢遵命。”
玉珠发完卷子正准备回来，白欢指了指旁边教习坐的案几，“玉珠，你也填写一份。”
玉珠一愣，“奴、奴婢也可以？”
白欢眨眨眼：“为何不可？不论是谁，能者上。”
玉珠兴奋点头：“奴婢遵命。”
司宾和典宾脸色微变，对视一眼，也不敢说话。
白欢转向她们：“夜已深，二位大人不必陪着，先回去歇息吧。”
司宾皮笑肉不笑：“这本是下官的本职，待卷子收上来，让典宾呈递给甄掌司……”
白欢打断她：“大人，您没体察圣意？”
司宾假笑僵住，被她当众打断自己，很是不快。
白欢才懒得理她什么脸色：“想必您是宫中老人了，能坐到司宾位置一定很懂得领会主子的意思吧？圣上说甄掌司技不如人，否则，怎会让外命妇来插手尚仪局的事情呢？”
正在写卷子的宫女们低着头，齐齐竖起耳朵。
司宾假笑都不装了，冷笑：“白娘子，你也知道你是外命妇啊，只是区区孺人，仔细别得逞过了头，到时候自身难保。”
白欢淡笑：“那就不劳司宾操心了。上次我记得二位说过，侍香宫女虽归属尚仪局，但你们本就管不着，是由甄掌司直管的吗？现有人多次用香谋害贵妃娘娘，若不严查，危害到圣上，恐怕尚仪局上下都无人能担待。她们的直属掌司已被圣上质疑，大人若大人有意见，可以去问圣上。”
白欢一副好心的样子：“我劝你们啊，莫蹚这摊浑水。”
司宾气笑：“你是我见过的第一狂妄之人，这是后宫，不是你们商贾之家，你以为你得了贵妃的青睐就可以横行霸道了？我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说罢，拂袖而去。
典宾朝白欢歉意笑笑：“白娘子莫生气哈，她就是这臭脾气，我去劝劝哈。”
白欢颔首，微笑，懒得理会。
最好赶紧向甄掌司告状，逼甄曦动起来，她便有机会抓住把柄。
紫宸殿的那位侍香宫女抬眸看白欢一眼，眼神鄙夷，低头继续写着卷子。
白欢走过去，一一看着她们写卷，有紧张的，笔掉在卷子上，黑了一团。
另一边，菁青办事能力惊人。
她雷厉风行，与郑太医将圣上与贵妃用得到香的位置全部细细查了一遍，将圣上用的香全部带回朝华殿。
接着，她领着人直接搜查了所有侍香宫女及香奴的所有住所，搜出很多违禁品。
反手，她带人搜了尚仪局，翻出账本、香案等卷宗，全部都抱回朝华殿。
连夜派人出宫将尚宫局的尚宫从床上拎起来，带进宫中，将司记一干人全部叫到朝华殿，连夜细细检查。
侍香宫女们填完考卷后，白欢带着玉珠返回朝华殿看到一堆堆的卷宗账本和尚宫局的一群人坐着趴着站着，奋力翻阅。
她忽然察觉，自己成了人家手中的一把刀了。
后宫的水翻天覆地的卷了起来。
而，朝华殿的主子正在床上睡得香甜。
似乎，这一些都与她无关，她的宫人也只是奉圣上之命，替圣上办事。
白欢有些惊讶，这后宫人人都是厉害的角色，能做到贵妃位置上的定非等闲。
难怪，阿耶被诬陷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一旦压住，完全发不了声。
至于后宫其他地方，比如皇后那边会是什么样，她就不得而知了。
也不是她能管的，更不想管。
她直接领着玉珠去偏殿，路上遇到知鸢。
“知姐姐，您怎么还没休息？”
知鸢叹气：“全后宫都睡不了，我哪能睡啊？”
白欢心疼：“您太辛苦了。”
知鸢瞧瞧她的脖子：“你才最辛苦。我让郑太医安排了太医署的宫女在偏殿候着你呢，赶紧去换药。”
进了偏殿，果然见一个小宫女正在等她。
“玉珠，你快去歇着，这里有我就行。”
玉珠摇头：“那不行，您得好好休息。”
“听话，我今晚得把试卷查看完毕，你先去睡，一会子时起来，我教你焚二道香。”
玉珠无奈，只好乖乖去睡。
换了药，白欢就坐在案几上开始阅卷。
紫宸殿的侍香宫女叫玉棠。
她写得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回答问题一丝不苟，完全没有因对白欢不屑敷衍半点。
白欢展开卷子看过去，缓缓点头，是个有本事的。
她带回来的不仅仅是试卷，还有每个人身份卷宗。
按玉珠的说法，这批侍香宫女是专门选入宫培养的，有三大制香世家的，也可能有民间的。
白欢展开玉棠和玉露的卷宗，目光落在她们的名字上。
眸瞳一闪。
玉堂与玉露都是薛家选送的，而且，玉棠是薛家女。
而玉露是薛家香奴出身。
薛家，还真厉害，居然渗透得如此厉害，贵妃和皇后身边都有。
白欢将全部试卷和个人身份全部查阅完毕，心里已有了谱。
提笔在试卷上写上评语与评分。
再展开一张宣纸，将自己挑选出来能胜任侍香宫女的名单誊抄一遍。
做完这些，子时到了。
玉珠攧手攧脚走进来，发现她没睡，心疼得不行，转身出去给她端了一碗专给女官准备的暖汤。
“白阿姊，喝碗暖汤歇息下。”
白欢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手指，接过暖汤，感激道：“谢谢你。”
玉珠脸一红:“您客气了。”
“走，我们去准备下半夜的香。”
白欢带着她焚香，一边做一边仔细的教她，玉珠捧着小本本飞快的记着。
跟了白欢两天，读了她给的书，白欢说什么玉珠就能很快领悟。
白欢看着她焚香，很是欣慰：“很好，你学得很快。”
玉珠脸红了，很开心。
“你送香炉进去吧。”
“啊？奴不敢。”
白欢鼓励她：“你焚的香，怎么不敢。”
今晚，她没出宫，却有很多人睡不着，可她香香的睡了两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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