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流水，转眼就过去了，这一年，元玺十八，元玉十五，郑君兰六十五。
前几年，郑君兰还有力气去工地搬搬砖，在外面扫扫地，过了六十一岁生辰后就彻底没力气了，成日和新结交的老姐妹们跳跳广场舞，打打太极，聊聊八卦，日子过的有滋有味，再加上两个孙女都有出息，读书都是顶顶的好，她长年干瘦的脸都被养的红润饱满了许多。
“小玺，你是不知道，隔壁你程奶奶家的姑娘在部队谈了个比她小三岁的男朋友呢，背着你程奶奶谈的，要不是昨天程丫头和她男朋友逛街被你程奶奶撞上了，那丫头不知道要瞒多久呢。”郑君兰碎碎念着边换鞋进门。
这几年，郑君兰越来越活跃，比之前那个只会沉默笑着的样子好太多。
元玺时不时附和她几句，然后专心择菜，九岁的时候她差不多把这副身体养好了，就接过了做饭这项任务，后来元玉大一些了也开始帮衬着，就很少让奶奶做饭了。
她还记得奶奶第一次吃到她做的饭的时候，又哭又笑，嘴里不停的说着孩子长大了，孩子长大了。
元玉上高一，要晚自习后才回来，两人吃完饭，差不多到了接她的点了。
元玺跟郑君兰说了句，就出门了。
长青中学是所私立学校，学费昂贵，里面的学生要么是富二代官二代，要么就是凭本事考进来的免学费的学生，元玉就属于第二种。
“元元，你还不走啊？”一个女生问元玉。
“你先走吧，我等我姐姐。”如珠落玉盘，声音干净温柔。
当初漂亮的小朋友出落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干净温柔，像是仙境里长大的仙子。
尤其容易招惹些不干净的人。
这会时间有些晚了，元玉看了眼手表，十点半。
周围的学生走得差不多了，路灯昏黄的光打下来，细小的尘埃在光下起舞，少女像是在接受神谕一样梦幻动人。
“元玉。”有些阴沉的男声从背后传来，元玉转头去看。
是一个长的挺好看的男生，只是眉眼间有一股戾气。
“你是？”元玉不曾见过他。
“我叫顾凌霄。”男生眼中闪过受伤的神色，似乎对元玉不记得他感到难过。
“顾同学有事吗？”元玉问他。
“我喜欢你！很喜欢你，我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我知道我还配不上你，但我以后一定会配的上你的，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顾凌霄说着就上前一步想抓住元玉的手。
“啊！”顾凌霄被踹倒在地惨叫一声。
“姐姐！”元玉看向来人，激动地叫了一声。
元玺揉了揉妹妹的头，眼神凌厉地扫向地上狼狈不堪的人。
顾凌霄捂着肚子一脸便秘样，他抬头看那个踹他的人。
元玉身高1米76，她旁边的那人比她还要高一个头，穿着黑色大衣，和元玉的白色是同款，扎着狼尾鲻鱼头，看不清脸，但能感受到她居高临下看自己的时候目光如剑，凌厉非常。
顾凌霄如同丧家之犬不敢与之对视。
“嗤——”元玺嗤笑一声，拉过妹妹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样的人，心思不干净又懦弱，下水沟里的老鼠一样，多看一眼都是自己吃亏。
“姐姐，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晚呀？”元玉没有被刚才的情况吓到，她好奇的问。
“路上遇见了一个老爷爷，他三轮车翻了，我帮了一把。”元玺简单解释。
“姐姐好厉害！”元玉眼中像有星星闪烁。
“小玉也很厉害，这次又是第一呢。”
“嗯哼！毕竟我可是姐姐的妹妹，当然厉害了！”元玉忍不住朝元玺撒娇。
“都多大人了。”
“才不大呢，我才十五！对了，姐姐，奶奶睡了吗？”
“我出门的时候她还在和吴奶奶视频通话。”
路灯下两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
翌日。
“我靠我靠，这腿绝了，还有这手。”
“这谁的破手机！怎么不拍清楚点，我都没看清楚我老攻的脸。”
“滚蛋！谁是你老攻，那是我老婆。”
一群人围在一堆兴致勃勃地讨论着。
元玉进教室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进错了班，毕竟一班向来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如今这副样子倒是百年难得一见。
“元元！”这一声将众人唤醒，他们朝元玉蜂拥而来，将元玉周围围得水泄不通。
“元元，给你一秒钟，我要知道这个女人的所有信息。”有人将手机上的视频给元玉看。
视频里面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高挑青年长腿一抬，一脚将一个男人踹翻，居高临下打量了一下地上的人，就牵着另一个女孩走了。
那个黑衣青年，赫然是她姐姐！
视频应该是不小心拍到的，可以感受到拍视频的人很激动，时不时几声压抑的尖叫和无意识的激动摇晃，这也导致并没有拍清楚姐姐的脸，只能看到那人模糊但惊艳的侧颜，高挺的鼻梁，优越的下颚线，凌厉的眼神，呜呜呜——姐姐好帅！
“这是我女朋友啦~”元玉笑的温柔羞涩，像视频里的真的是自己女朋友一样。
“什么！”
“不！我老攻老婆同时失去了！”
“啊啊啊——”
还没等他们发泄完，元玉又说：“开玩笑了，这是我姐姐，亲的。”
“好啊，元元，都学会骗人了是吧。”
“太好了，我老攻老婆又回来了！”
“哈哈哈哈哈——”
“不过还是让发布视频的那人把视频删了，私发别人不好。”元玉打闹间有点严肃地说着。
“放心，我已经联系上那个男同学了，他已经把视频删了，嘿嘿我厉害不？”
元玉闺蜜揽着元玉的脖子自夸道。
身边一堆同学赞叹她速度够快。
“都吵什么吵，复习完了吗你们！”老班的夺命咆哮让教室瞬间安静，学生们迅速回到自己的位置。
另一边，正在开视频会议的元玺不知道她在长青中学火了。
元玺读书时中途跳了几级，大学期间在朋友的帮助下成立了一个小公司，每天有点忙不过来，但是总会抽出时间来陪奶奶和妹妹。
元玺制定了公司的下一步计划，安排好各部门负责人，又拍拍屁股，不留尘埃地走了，独留一群打工人急急忙忙累成狗。
还有一个月差不多要过年了，元玺想着今年公司收益不错，决定给员工们涨涨工资，放个小长假，好好过个年。但在那之前，该压榨还是得压榨。
十年了，元玺还是有些融不进这个世界，但是有奶奶和妹妹在的家总是能很好地抹去那些不适和与世隔离。
那个纠缠妹妹的男生元玺查清楚了，是顾家大少的私生男，平日里就一副阴沉沉的模样，跟谁欠了他二五八万似的，成绩也不怎么样，以后估计是个法盲。
法盲……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但是心里就是有一种莫名的直觉，这人以后就会是个法盲。
元玺捏着眉心，放松一下，昨晚一夜没睡，又是调查那男生，又是公司的事，忙得脚不沾地，还有参与老师项目的事，实在麻烦。
元玺思索了半天，决定回校。
半晌。
“行了行了，哪来的滚哪去！”女人中气十足地吼声将元玺轰走了。
元玺摸了摸鼻子，走是必然的，当初自己只答应空闲时间来帮忙带人，如今有公司要管，实在忙不过来。
虽然老杜舍不得她很正常，但她不是答应了会常去看她的吗，至于这么生气吗？
……
“奶奶，我回来了。”注意到厨房里郑君兰在忙活，元玺打了声招呼。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以后不去学校了，就专心开公司了。”
“好，你决定就好。”
郑君兰不懂什么创业，什么芯片公司，但她知道自己的大孙女是个大老板，大老板总是要为底下员工考虑的，而且小玺这么聪明，总觉得继不继续在学校深造都无所谓的，所以她很平常地接受了。
“咚咚咚——”门外敲门声响起。
元玺长腿几步一迈就到了门口，她开门后低头看，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你来干什么？”
“怎么是你！”
门口是顾凌霄。他今天没去学校，就是为了找郑君兰，一方面是想跟她说元玉找了个女朋友的事，另一方面是想从郑君兰入手，追求元玉。
没错，顾凌霄以为元玺是元玉女朋友，想把元玉拉回“正途”，结果刚来拜访未来丈母娘，就碰到了最不想碰到的人。
顾凌霄的脸色一下子像打翻的调色盘，在他阴沉沉的气质衬托下，格外搞笑。
“嗤——搞不定小玉就想从奶奶入手？人不大，手段挺脏。”元玺嘲讽他。
顾凌霄怒吼：“你懂什么，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元玉，你为什么连我最后的希望都不给我留！”
元玺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他，虽然才见过两面，但她总觉得这人精神有问题，脑子简直有病。
先不说小玉根本不认识他，就算认识也绝不会答应他的追求。
小玉和她都答应过奶奶，大学再考虑谈恋爱的事。
小玉很听奶奶的话。
“如果没什么事，就请你离开吧。”说着趁顾凌霄没反应过来就关上门。
顾凌霄在门外用力捶门。
反正门结实，随便他捶，就看是他的手先烂，还是铁门先烂。
“小玺，外面谁啊？”
“一个神经病。”
“这年头神经病还上门发疯？真是活久见！”郑君兰倒是没怀疑元玺的话，只是觉得奇怪。
元玺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在家闲鱼了半天，元玺从被窝里钻出来准备去接元玉。
照样给奶奶打了声招呼，她披上大衣出门了。
开门一看，顾凌霄还在。
“还挺坚持。”
顾凌霄仰头看元玺，就算是这种死亡角度，这人还是漂亮得像一尊神像，那双狭长的眼看自己的时候，都会有一种帝王俯视蝼蚁的感觉。
他扶着墙站起来，深深看了元玺一眼，转头走了。
有病？
元玺懒得去想他看她的那一眼里面包含的情绪，还要接小玉呢。
想到元玉，元玺的眼里不由盛满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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