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08章 真武九重天，星门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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罡风如刀，刮过裸露的岩层，发出呜咽般的厉啸。
刘周盘坐在孤峰之巅，身周无形气劲流转，将足以撕裂精钢的九天罡风悄然排开。他体内，浩如烟海的真力正遵循《万源归一诀》的玄奥路径奔腾不息，每一次循环，都引得周遭空间微微震颤，峰顶碎石无风自动，浮沉起落。
自突破真武境九重天以来，已过月余。他稳固了那日强行冲关带来的澎湃力量，将新生的九重天真力锤炼得圆融凝实，如臂指使。然而，前行之路却似乎骤然倾塌，横亘于前的，是一片深不见底、无路可循的虚无。
真武境巅峰，在此界已是传说。古籍零落，传承断绝，无人知晓下一步该迈向何方。每一次内视，那已臻至当前极限的丹田气海与周身经脉，都在无声地诉说着“尽头”二字的沉重。
刘周缓缓睁眼，眸中似有星河流转，旋即隐没，复归为深潭般的沉静，唯有一丝极淡的困惑与不甘沉淀其底。他望向下方，云海翻腾，遮蔽了广袤山林与零星人族城池，却遮不住他超卓目力所及的极远方——那片被称为“无尽海”的浩瀚屏障。
此界谓之“小世界”，实为牢笼。无尽海并非真正海水，而是混乱法则与毁灭能量的具象，阻隔了一切。传说，唯有打破那屏障，方能得见真界。昔日，他便是凭一股锐气与机缘，硬生生撕开了一道缝隙，窥得了外部天地的冰山一角，却也真切感受到了自身的渺小如尘。
“真武九重…在此界已是顶峰，然于真界，不过蝼蚁望天。”刘周低语，声音被罡风吹散。他摊开手掌，掌心纹理间似有微弱电弧跳跃，那是此界法则对他这已达临界之身本能地排斥与压制。“前路已断，滞留唯有枯守。须得再寻突破，或…找到那条路。”
他所说的“路”，乃是离开此界，通往更广阔天地的途径。打破无尽海屏障，绝非易事，纵是他如今修为，亦感棘手，且风险莫测。
正凝思间，刘周心神微动，抬眸望向东南天际。一道赤色流光，无视凛冽罡风，正以惊人速度破空而来，其目标明确，正是他所在的孤峰。
流光敛去，现出一名身着赤焰纹路战袍的老者，须发皆红，周身气息灼热，竟也是一位真武境八重天的强者。他面色凝重，甚至带着一丝惶急，于刘周身前十丈按落遁光，拱手急声道：“可是刘周尊者当面？”
刘周目光扫过老者袍角的印记，认出是此界东南域第一大派“焚天谷”的标志。他微微颔首：“正是。阁下是焚天谷烈火尊者？何事如此匆忙？”
烈火尊者见刘周承认，眼中闪过一抹敬畏与希望交织的光芒，语速极快道：“冒昧打扰尊者清修，实乃有惊天之事发生！三日前，我焚天谷三位长老带领弟子，于无尽海边缘的‘黑风海域’探寻上古遗迹时，无意间引动了一座深藏海底的古老阵法！”
“哦？”刘周眉峰微挑。无尽海边缘神秘莫测，偶有古遗迹现世，但多伴随大凶险。
“那阵法被激发后，并未造成破坏，反而…反而在海天之间凝聚形成了一座巨大的‘星门’！”烈火尊者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星门稳固，其后幽光流转，似有通道，隐隐传出迥异于此界的天地法则气息！谷主推断，此门极可能通往…通往外界！”
刘周眼中骤然爆发出慑人精光，身周排开的罡风都为之一滞。“通往外界？确定否？”
“尚不完全确定，但那法则气息做不得假，与此界格格不入，浩瀚广博远超想象！”烈火尊者道，“然而，星门现世时动静极大，不仅我焚天谷，附近海域的‘玄冰岛’、‘裂风峡’乃至一些隐藏势力都已察觉，纷纷赶往。如今黑风海域已是风云汇聚，局势一触即发！”
他语气愈发急切：“谷主深知此事关乎一界未来，更可能引来灾祸，非我焚天谷一宗所能掌控。特命老夫前来，恳请尊者出面主持大局！尊者乃当世第一人，唯有您，或能镇住场面，探明星门真相，为我辈修士寻一条超脱之路！”
刘周沉默，目光再次投向远方无尽海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轻叩膝盖。星门？通往真界的通道？这未免太过巧合。他刚臻至瓶颈，前路迷茫，便有通往新天地的门户自行出现？
是旷世机缘，还是莫测陷阱？
那所谓的“上古遗迹”，是何人所留？阵法为何恰在此时被激发？星门之后，当真就是真界？抑或是其他未知的险地？
无数念头电光石火间掠过脑海。然而，那停滞不前的修为，那法则的隐隐排斥，以及内心深处对更广阔天地、更高武道的渴望，最终压过了一切疑虑。
纵是陷阱，也要闯上一闯。困守此界，终是死水一潭。
他站起身，周身气息浑然一体，与整座孤峰，与这片天地都生出一种奇妙的共鸣与对抗。“带路。”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烈火尊者大喜：“尊者请随我来！”
两人化作一青一红两道长虹，撕裂云层，朝着东南方向疾驰而去。
数日后，黑风海域。
昔日阴霾笼罩、风暴不绝的海域，此刻更是能量激荡，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海面之上，一座高达千丈的巨门巍然耸立。门框由某种不知名的漆黑金属铸造，其上刻满了繁复而古老的星辰符文，此刻正散发着幽幽蓝光。门内并非海水倒映的天空，而是一片旋转不定的深邃漩涡，漩涡中有点点星光闪烁，神秘而诱人。一股迥异于此界、更加磅礴、更加原始的天地能量气息，正从中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引得周遭空间不断泛起涟漪。
星门四周的天空、海面，乃至一些悬浮的岛屿礁石上，已然立满了身影。
焚天谷谷主率领门下精锐，结阵占据一方，火红袍服连成一片，气息灼热逼人。与之隐隐对峙的，是通体玄色、寒气森森的玄冰岛众人，以及衣袍鼓荡、身法飘忽的裂风峡修士。
更远处，还有诸多或明或暗的气息潜伏，来自其他宗门、世家，甚至一些久不露面的散修老怪。所有人的目光都炽热地聚焦在那座星门之上，贪婪地呼吸着那门中渗出的异界气息，眼神交织着渴望、警惕与疯狂。
低语声、争论声、威胁声在海风中隐约可闻。
“此门乃我焚天谷率先发现，理应由我谷主导探查！”焚天谷谷主声如洪钟，试图压制场面。
“放屁！天降机缘，见者有份！无尽海乃无主之地，岂容你焚天谷独吞？”玄冰岛岛主冷笑反驳，周身寒气大盛。
“哼，诸位还是冷静些好。此门是福是祸尚未可知，贸然相争，只怕徒惹灾祸。”裂风峡峡主阴恻恻地说道，目光却不时扫向星门，闪烁不定。
场面僵持，暗流汹涌，大战似乎随时可能因一个微小的火花而引爆。
就在这时，一股浩瀚无匹的威压骤然从天而降，如同无形巨山，压在所有人心头。嘈杂声瞬间消失，所有人脸色一变，齐齐抬头望去。
只见青虹破空，刘周身影显现，缓缓落于星门正前方的一块巨大礁石之上，神色平静，目光如电，扫视全场。烈火尊者紧随其后，立于其侧。
“是刘周尊者！”
“他竟然来了…”
“此事连他都惊动了…”
人群中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与骚动。人的名树的影，当世第一人的威慑力，足以让绝大多数野心和贪念暂时冷却。
焚天谷谷主连忙上前，躬身行礼：“恭迎尊者！”玄冰岛主、裂风峡主等人面色变幻，最终也不得不拱手见礼，以示对强者的尊重。
刘周微微颔首，目光却始终未离那星门。离得近了，更能感受到门后传来的那种陌生而浩瀚的法则气息，与他当初撕裂屏障感知到的真界气息极为相似，却又似乎有些微妙的不同。门上的星辰符文古老异常，以他的见识，竟只能辨认出十之一二，且其运转规律玄奥难明。
他伸出手指，凌空一点，一缕凝练至极的九重天真力射出，试探性地触向星门漩涡。
嗡！
星门微微一震，漩涡旋转加速，将那缕真力无声无息地吞噬，未有丝毫反应。门框上的符文蓝光流转，依旧稳固。
刘周眉头微蹙。他的真力竟如泥牛入海？
“尊者，此门出现后，我等已尝试多种方法试探。”焚天谷谷主在一旁低声回禀，“无论是实体、能量、甚至神识探入，皆被其吞噬，难以深入。亦曾派遣死士进入，皆如石沉大海，魂灯顷刻熄灭，无法传回任何信息。其稳固程度超乎想象，集我等数位真武境之力联手攻击，亦无法动摇分毫。”
刘周目光沉凝。果然古怪。他闭上双眼，庞大无匹的神识缓缓蔓延而出，小心翼翼地贴近星门，试图解析其符文结构与能量运行。
时间一点点过去。峰顶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屏息看着那道闭目凝神的身影，等待着他的判断。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刘周才缓缓睁眼，眼中闪过一丝极度的疲惫，但更多的却是深深的震撼与困惑。
以他如今真武九重天的修为，加之远超同阶的悟性神识，竟也只能勉强窥得这星门结构的冰山一角。其复杂程度，远超他此生所见任何阵法禁制，许多符文组合与能量通道的运行方式，完全违背了他所知的武道常理，仿佛源自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文明体系。
更让他心惊的是，在神识感知的最深处，他隐约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波动——那是他自身功法的气息！虽然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且被星门庞大的能量波动完美掩盖，但绝不会错！
《万源归一诀》…乃是他当年于一处上古秘境所得，并非此界流传之法。为何会与这突兀出现的星门产生感应？
是留下这星门的存在，与留下《万源归一诀》的上古大能有关？还是…别的什么？
就在他心念急转，试图抓住那一丝灵光之际——
“嗡——！”
星门猛地剧震，门内旋转的漩涡骤然停滞，那些闪烁的星光以某种特定规律急速亮起，仿佛被无形之手瞬间点亮！
一股远比之前磅礴百倍的异界能量如潮水般喷涌而出，同时带来的，还有一道冰冷、淡漠、不含任何感情、却蕴含着无上威严的意念，如同风暴般扫过全场每一个人的心神！
那不是语言，却能让所有人清晰理解其意：
【星路试炼，启。】
【法则契合者，可入。】
【违逆者，泯灭。】
意念过后，星门光芒大放，门框上的古老符文逐一亮起，蓝光流转，构成一条清晰的光路通道，直没入那漩涡深处。门后的气息不再仅仅是渗透，而是形成了一道稳定的能量流，昭示着通道的暂时稳固。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那突如其来的意念和星门的变化惊呆了。
法则契合？星路试炼？
然而，未等众人消化这惊天变故，异变再生！
“嗖！嗖！嗖！”
数道隐藏在暗处的身影，或因贪婪压过恐惧，或因自持修为，在那意念落下的瞬间，便按捺不住，化作流光猛地冲向那光芒大放的星门通道，试图抢先进入！
“找死！”刘周眼神一厉。他虽不知那“违逆者泯灭”是何含义，但绝不认为那是虚言恐吓。
几乎就在那几人触及星门光路的刹那——
星门之上，数个原本亮起的星辰符文骤然由蓝转红！
嗡鸣声变得尖锐刺耳。
那几名冲在最前的修士，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一声，身形在空中猛地一滞，下一刻，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碾压而过，瞬间爆散成最细微的粒子，连同神魂印记，彻底湮灭，消失得无影无踪！
连一丝尘埃都未曾留下。
真正的…形神俱灭！
紧接着，那些转红的符文并未熄灭，反而射出一道道细如发丝、却快得超越思维的红光，精准地扫向下方人群中另外十几个方位！
那十几人，有的正悄悄后退，有的则暗自运功似乎准备远程试探，甚至有一人只是心念中刚升起一丝强烈的抗拒与怀疑…
红光过处，无论其修为是灵武境还是真武境，无论其有何护身法宝、防御气劲，皆如同烈日下的冰雪，无声无息间——消散泯灭！
瞬间的死亡，带来了极致的恐惧。
整个黑风海域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和僵冷，海风仿佛都冻结了。所有人的动作、表情，甚至呼吸和心跳都几乎停止，冷汗瞬间湿透衣背，先前所有的贪婪、狂热、争胜之心，被这毫无道理可讲的绝对抹杀彻底浇灭，只剩下最原始的战栗。
刘周瞳孔骤缩，浑身肌肉瞬间绷紧，九重天真力自行运转至极限，护住周身。那红光的速度与威力，让他都感到了致命的威胁！这星门，绝非善地！
就在这万物僵滞、恐惧弥漫的时刻——
刘周猛地感觉到，怀中一枚一直贴身收藏、从未有过异动的古玉，竟毫无征兆地微微发热！同时，他气海丹田内的《万源归一诀》真力，不受控制地自行加速运转，与那星门散发出的稳定能量流，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和谐的共鸣！
那冰冷的意念再次扫过他的心神，却不再是对所有人的宣告，而是针对他一人：
【检测到基础法则契合度…符合最低标准。】
【允许进入星路试炼。】
【试炼者，是否接受？】
刘周僵立在原地，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古玉？是当年得到《万源归一诀》时一同发现的那块残破古玉？它竟与此门有关？
基础法则契合度…是因为《万源归一诀》？最低标准？
允许进入？刚才那瞬间抹杀真武境的力量，此刻却对他敞开了通道？
是机遇？还是另一个更精致的陷阱？那冰冷的“试炼”二字，又意味着什么？
无数疑问爆炸般充斥脑海。
他抬头，望向那幽深旋转、星光点点的通道，仿佛看到了一条未知而危险的道路，通往或许能解答他所有困惑、也能带给他无尽危机的远方。
身后，是此界已然看到的尽头。
身前，是神秘星门许诺的、生死未卜的“试炼”。
所有人的目光，或明或暗，或恐惧或复杂，都聚焦在他身上，等待着他的决定。
海风重新开始呼啸，却吹不散那浓得化不开的紧张与死寂。
刘周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深吸了一口那夹杂着异界能量的冰冷空气。
眼中所有的犹豫、挣扎、困惑，被一点点压下，最终凝聚为一丝锐利如初升朝阳的光芒。
他向前，踏出了一步。
身影化作一道流光，毫不犹豫地投向了那深邃神秘的星门漩涡。
【试炼，接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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