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高考的日子。
寒风刺骨，抽打着窗户，呼呼作响，天还暗着，叶秋睁开眼睛，从温暖的被窝里挣扎出来，昨晚她一夜好梦。
走出房间的时候，发现昨晚竟然下了雪，浅浅地铺了一层。
跟房间里洗漱的曲彤打了个招呼，叶秋朝厨房走去，却发现灶台上正烧着蒸笼，赵奶奶坐在灶膛前烧火，“赵奶奶，你怎么起这么早？天这么冷，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赵奶奶往火里放了一根柴，“年纪大了，睡不着。”
“那您也没必要一大早就来厨房忙活，我们三个随便吃点就行。”
光看着整洁的厨房和火上的大蒸笼，叶秋就知道赵奶奶估计很早就起来忙着了。
赵奶奶不赞同她的说法，“你们就要去考试，哪儿有时间做饭吃？再说了，今天可得吃好点，要不然做题时脑子转不动。”
知道是老人的一片心意，叶秋笑着应了一声，挽起袖子想帮忙，却被赵奶奶赶出厨房，让她抓紧时间去多看看书，等包子蒸好了再叫她们。
犟不过老人，叶秋只好走出厨房，拿了本书，到院子里跟曲彤和赵兰作伴。
曲彤幸灾乐祸，“你也被赵奶奶赶出来了？我和赵兰说要去帮忙，她都不让，也让我们俩抓紧时间看书。”
赵兰，“奶奶很重视这次高考。”
三人没说几句，就各自拿着书，找了个喜欢的地方开始看书。
冷风吹在脸上，带来刺骨的寒意，让睡意一扫而空。
没过多久，就听到赵奶奶叫她们吃饭。
在餐桌上，怕她们太过紧张，赵奶奶一句高考的话都没说，不停劝她们多吃点，在老人看来，只有多吃饭，才能有劲儿。
出门前，赵奶奶还把剩下的几个大包子用油纸紧紧包着塞给她们，让她们饿的时候吃。
跟赵奶奶道别后，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集合地点走去。
她们到的时候，赵泽和赵援朝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眉毛上落了薄薄的雪花，在他们身后，还停着两辆套着牛的板车，车斗上铺着厚厚的一层干稻草，还盖着两块打着补丁、洗得发白的旧棉被。
一股暖流瞬间冲散叶秋一路走来的寒意，“大队长，你们......”
青山大队就两头牛，都是大队里的贵重财产，从没让它们拉过车，叶秋没想到，赵泽竟然会把牛牵出来。
赵泽朝他们招手，“别愣着，快上车，等人到齐了咱们就马上走，一点时间都耽误不得！”
在截止时间到达前，要参加高考的人全都到了。
赵泽数了数人数，确认人都到齐了，就催着他们赶紧上车。
恢复高考的消息刚出来那会儿，村里能满足报考条件的几乎都报了名，但随着复习难度越来越大，大部分人都中途放弃，只剩下在场的十多个人。
两辆牛车坐不下这么多人，大家都把机会让给体弱的人。
“坐稳了。”赵援朝吆喝一声，鞭子在空中清脆地甩了个空响，老牛鼻子喷出白气，拉着板车缓慢挪动。
赶路的时间大家也舍不得浪费，掏出包里的小册子，抓紧最后的时间复习。
天色逐渐亮起，青山大队的一行人提前到了公社的考场。
简陋的考场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考生，看得出，大多数都是知青，穿着臃肿的棉衣棉裤，脸上带着冻出的红晕和难以掩饰的紧张，在看到青山大队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眼里止不住地流露出羡慕。
赵援朝和赵泽把板车停在避风的墙角，让车上的人一一下车，认真的眼神扫过众人，“高考的重要性不需要我多说，我知道大家伙儿都很紧张，但人生的道路是多样的，不管怎么样，青山大队都有你们的一口饭吃！”
听到这番话，有些感性的已经控制不住酸胀的眼眶。
“大队长......”
“您放心，我一定好好考！”
“对，青山大队给我们创造这么好的条件，我们一定不会辜负大家伙儿！”
......
见他们都快立下军令状了，赵泽连忙制止，“不管能不能考上，你们都是好样的！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放平心态，别太紧张。”
给他们打完气，赵泽又催着他们进考场，和赵援朝一路目送他们走进考场。
等考生全都进去了，赵援朝才松了口气，抬起手臂擦额头的汗水，“我感觉他们参加考试的还紧张。”
“你弟在里头呢。”
虽然赵援朝读书不行，但受到叶秋的影响，他早早就认识到知识的重要性，虽然自己学不进去，但弟弟赵爱军年纪不算大，还能拼一把，万一祖坟就冒青烟了呢？
赵泽的妹夫高原也在考场里，但他稳得住，再紧张都不会表现出来，还有心思安慰赵援朝。
说回考生这边，考场里的温度比外面高不了多少，冰冷的空气仿佛是凝滞的水，一行人互相打气后，就分开各自寻找自己的考场。
叶秋坐在冰冷的木凳上，不停地搓手，避免等会儿会僵硬得写不出字，直到粗糙的纸张落在她的桌上，看着熟悉的铅印字体，她深呼吸一口气，拿起钢笔，拼音、字句、病句修改、作文......
高考停滞了十年，第一届的试题难度对叶秋这些复习充分的人来说并不高，但对那些快十年没碰书本的人而言，好似天书，在冷冰冰的教室里，愣是急出一头汗水。
没有多余的心思关注周围的环境，叶秋全身心投入到试卷上，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铃声刺破考场的寂静，叶秋恰好落下最后一个句号，她缓缓放下笔，轻轻舒了口气，跟考场里或慌张或如释重负的考生相比，她显得格外淡定。
检查完信息后，叶秋站起身，将试卷平整地铺在桌面上，听到监考老师的指挥后，才平静地走出考场。
刚走出考场，就遇到隔壁考场的姜屹。
看到叶秋的身影，姜屹避开熙攘的人群走到她身边，“怎么样？”
叶秋轻松地甩着僵硬的手臂，“还不错，你呢？”
“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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