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万！”
老翁强行抑制住想要脱口而出“成交”二字的冲动，艰难道：“……如果靳老板执意如此的话……老朽还是……。”
“八百万！”
“好！！”
老翁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出了心里话，他抬手想捂嘴，但很快又放了下来。
他有些紧张地看着靳彻。
好在靳彻没发现什么不对劲，正在为找到了报复云梦泽的方法而兴奋。
和他的兴奋不同，老翁却是有些后悔。
看靳彻满不在乎的样子，这800万远远不是底线价格，如果他能再坚持一会儿，这一单说不定能入账千万。
甚至数千万也不是梦。
可惜他太冲动了，他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一听到800万就失态了。
他心不在焉地应付靳彻，聊得有模有样的，也没有引起靳彻的疑心。
在拿到靳彻付的三成定金之后，他便着手开始操作了。
当然，不是操作完成靳彻的要求，而是准备润出国了。
他是个识趣的人，虽然贪婪，但能力之外的钱他向来不去碰。
见好就收，是他的优点。
临走时，他掏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出去。
张天师：很顺利，我收了三成定金，准备今天出国。
林公主：行。
在和老翁约定好之后，靳彻兴奋地在医院等待好消息。
可到了约定的时间，那老翁却一直没有来向他汇报进度。
靳彻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遣人去查老翁的进展和行踪，这才发现人跑路了，自己又被耍了一道。
“可恶！”
他暂时还没法下床，坐在床上将周围所有活动的东西通通砸了出去。
被骗钱，被耍，他看起来就这么好欺负吗？
等他腿好起来了，云梦泽、方柔还有这老头，通通没好果子吃！
正在这时，林知意进来了，“你在这发什么脾气呢？”
靳彻将原委通通说了一遍，气道：“你去帮我查！看他去了哪里！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通，我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如此奇耻大辱，简直把我当智障耍弄！”
林知意扭过头笑了一声，又不满道：“找什么？我现在忙得脚不沾地，哪有时间帮你操心这种事情。”
见靳彻心情依旧不舒畅，林知意出主意道：“算了吧，你找错人了，这种高人大师，水平参差不齐，大多数都是江湖骗子，你信他们，还不如去找人动手。”
“是哦。”靳彻反应了过来，与其相信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还不如真刀实枪地去干。
“那你给我找几个人来。”
在林知意的推荐下，靳彻又雇佣了几个人，直接去找云梦泽的麻烦。
但蹊跷的是，这个团队在运作几天后，很快又销声匿迹了。
他哪里不知道自己这是又被坑骗了。
他想朝林知意发火，但这个团队是他在十数个团队中精挑细选，自己选出来的，想推卸责任也推卸不掉。
但他哪里知道，那十数个团队全都是林知意布置的，他无论选哪一个，结局都是一样的。
在被坑了两次，忍无可忍之下，靳彻决定自己亲手找人，但行动都不太顺利。
不是那些团队本身被人举报，导致分身乏术，就是莫名其妙起了冲突，被云梦泽报警抓进了局子，还差点供出他们的雇佣关系。
钱包渐渐瘪了下去，可目的依旧没有达到。
他后知后觉，这难道就是天意吗？老天不希望他和云梦泽继续纠缠下去，所以他才会事事不顺心。
他终于偃旗息鼓。
见他消停了，林知意松了口气，虽然她知道云梦泽在项目上坑了靳彻一笔，但她没想到，这种事情居然惹得靳彻如此大动干戈。
简直像什么生死大仇一般。
她还担心如果真出了事，后面无法收场，好在靳彻自己想通了。
她看着病房监控里靳彻的样子，眼中闪过审视。
靳彻最好想通了。
如果靳彻一直都不老实，那就只能通过极端的方法来达到目的了……
————
方柔感受到撕裂般的剧痛。
“出来了，出来了！是个男孩！”
和护士兴奋的声音一同响起的，是一个洪亮的婴儿啼哭声。
一个略带着些腥味的肉团被抱到她身边，往她脸上贴了贴。
柔软，温热，还有些黏腻。
方柔睁眼看了看，听着身边人的夸赞，“真是个俊俏的健康宝宝，很难看到刚出生的宝宝这么漂亮。”
方柔探了探头，看着那小巧精致可爱的脸蛋，心中不舍油然升起。
可她明明在孕期一直不停地给自己做心理暗示——不要和这个孩子产生任何感情。
没有感情联结，就不会失望，不会心痛，不会不舍。
可这一刻真的到来时，她却控制不住了。
她的一切心理准备都像是一场笑话。
她根本就无法放弃这个幼小的孩子。
她看着一旁等候的妇人，泪水从眼角滑落，“我后悔了，我不要你们的钱了，我要自己养孩子。”
妇人不为所动，冷冰冰道：“做人要讲诚信，该拿的都拿了，到了需要你履行承诺的时候就哭哭闹闹，想要反悔，哪有这么美的事情？”
“我把钱都还给你们，还给你们就是了，把孩子留给我。”方柔舍不得钱，但更舍不得孩子。
可她即便这样说了，也无法打动妇人。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妇人将孩子抱走。
这一幕被她牢牢刻印在脑海，无数次出现在深夜的噩梦中。
出院后，她无时无刻都在关注靳家的消息，想从那些蛛丝马迹中分析出那孩子生活得好不好。
可每次都是失望而归——靳家并不会大费周章特地在公共场所公布一个私生子的生活。
媒体也没那么无聊，去披露一个除了自己的生母，没有其他人感兴趣的私生子的生活。
再之后，方柔看不上追求者，终身未嫁，努力发展事业，虽然比不上和靳彻在一起的时候，但作为一个普通人，已经足够生活得很好了。
数年后，她去靳家附近偶遇自己的孩子。
可她的孩子和她的性格非常相像。
在得知方柔是自己生母之后，那孩子露出了她熟悉的表情——面上惊喜亲近，眼中却没有多少情绪。
话语表面关心，实则打探她这些年的情况。
方柔如鲠在喉，原来那些被她如此对待的人，感受到的就是这样的情绪吗？
她惨淡地笑了笑，这才是她虚情假意的真正报应——得不到最想要的真心，也许穷极一生永远都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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