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埠贵抱着装菜的筐，何雨柱一手提着肉，一手拎着鱼串，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垂花门，朝中院走去。
刚进中院，水池边原本坐着几个纳鞋底、摘菜闲聊的大娘大妈。
易大妈、二大妈、三大妈还有后院吴家的都在。
何雨柱和闫埠贵带着这一大堆“稀罕物”一出现，瞬间成了焦点。
“哎哟我的天！”二大妈第一个惊呼出声，手里的鞋底子都掉了。
“傻柱，你这是把菜市场搬回来了？”
“嗬！这么大块肉！这得多少斤呐！”三大妈的眼睛瞬间黏在了猪肉上，声音都拔高了。
“还有鱼！活蹦乱跳的！柱子你这是发财了？”吴大妈也凑了过来。
惊讶过后，是热情的行动。
几个大妈大娘呼啦一下全围了上来，七手八脚地就要帮忙。
“傻柱快放下，你这新郎官可别累着！这鱼腥，大妈帮你拿到水池边收拾！”
“这芹菜叶子婶子帮你择择！”
“哎哟这肉真好，肥膘真厚！放这儿放这儿，待会儿分分好下刀！”
何雨柱看着瞬间被“接管”的食材和热情洋溢的邻居们。
心里门清：这帮忙里，既有大院里一家有事众人帮的老传统，也免不了想沾点荤腥油水的意思。
他没矫情，顺势把东西放在水池旁的空地上，脸上堆起诚恳的笑，对着几位大娘拱了拱手：
“哎哟，那可太谢谢各位大妈婶子了！今儿个可真是麻烦大家伙儿了！
我这一个人还真忙不过来，有您几位帮忙，我这心里可就踏实多了！
赶明儿大家上我家吃席，都得多吃两块肉！”
他这话说得敞亮，几位大妈脸上的笑容更盛了，手脚也更麻利起来。
中院里顿时充满了热闹的忙碌气息和鲜活的烟火气。
何雨柱站在一旁，看着这忙碌的景象。
目光扫过水池边的肉、菜、鱼，又瞥了一眼三大爷闫埠贵若有所思推眼镜的样子。
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东西摆在这儿，该看的都看到了，该说的也说了，这第一步，算是成了。
中院里热闹得像开了锅。
大娘们围着水池麻利地刮着鱼鳞，银亮的鳞片和水花四溅；
大妈们蹲在地上择菜，青椒、芹菜、蒜苗被分门别类码放整齐。
空气中弥漫着新鲜蔬菜的清香和淡淡的鱼腥味。
二大妈正对着那块白花花、膘肥体壮的大猪肉比划着下刀的位置，嘴里还念叨着：
“这膘，熬油能出不少呢！”三大妈则盯着那几条还在水盆里甩尾巴的大草鱼，眼睛滴溜溜转。
闫埠贵背着手站在一旁，眼镜片后的目光在忙碌的人群和丰盛的食材间来回逡巡。
时不时推一下滑落的眼镜，脸上带着一种既满足又盘算的精明笑意。
就在这热火朝天、人声鼎沸的当口，垂花门下的阴影里，悄然走进一个人。
他穿着一身半旧的深蓝色工装，风尘仆仆，手里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旅行包。
一张方正的脸庞刻着岁月的痕迹，眉头紧锁，嘴唇抿成一条生硬的直线。
眼神里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和一股压抑着的、沉甸甸的不悦。
院子里的人正忙得不可开交，说笑声、刮鳞声、剁菜板声混成一片。
竟无人注意到这个无声无息走进来的身影。
只有背对着垂花门的闫埠贵，耳朵尖微微一动，似乎捕捉到了那细微的脚步声。
他习惯性地以为是邻居串门，随意地扭过头。
——当看清来人面容的刹那，他脸上的盘算和笑意瞬间凝固，随即被巨大的惊愕取代，失声叫了出来：
“大……大清？！你……你回来了？！”
这一嗓子，像一块石头猛地砸进了喧闹的池塘。
所有的声音——二大妈举起的刀停在半空，贾张氏盯着鱼的目光愕然抬起。
正在刮鱼鳞的大娘手下一滑，水池边的说笑声戛然而止。
整个中院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只剩下水龙头滴答的水声和盆里鱼儿徒劳的甩尾声。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垂花门下那个风尘仆仆的身影上——何大清。
何雨柱正弯腰把最后一把芹菜归拢，闻声直起身。
他的目光，穿过瞬间安静下来的院落，毫无防备地撞上了何大清投来的视线。
父子俩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何雨柱脸上那点因采购丰盛而带来的轻松瞬间褪去，嘴角肌肉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
何大清的眼神则像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地戳过来。
里面翻涌着长途归家的疲惫、被蒙在鼓里的愤怒，以及一种被至亲忽视的深深刺痛。
最终，还是何雨柱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像是没事人一样，甚至嘴角还勉强牵起一丝极其浅淡、几乎看不出温度的弧度。
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一个寻常邻居：“回来啦？”
何大清没应声，只是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他看也没再看儿子，径直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揉得有些皱的“大前门”。
抖出一根，也没说话，只是递向离他最近的闫埠贵。
闫埠贵连忙双手接过，脸上堆着尴尬又讨好的笑，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
却见何大清已经收回目光，拎起脚边的旅行包，沉着脸，目不斜视，像一堵移动的、带着低气压的墙，径直朝正屋走去。
脚步沉重，每一步都踏在院子里的寂静上。
何雨柱脸上的那点浅笑也消失了。
他爹那写在脸上的不悦，他看得清清楚楚。
他没多说什么，只是深吸一口气，抬腿跟了上去。
正屋的门被何大清“砰”地一声推开。
又在他身后重重关上，隔绝了院子里所有好奇又紧张的目光。
屋内光线有些暗，弥漫着一股久未住人的淡淡灰尘味。
何大清把旅行包往地上一墩，猛地转过身，压抑了一路的怒火再也遏制不住，像火山一样喷发出来。
他指着何雨柱的鼻子，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怒斥：
“好哇！傻柱！你小子现在是真长能耐了！翅膀硬得能捅破天了是不是？！”
他胸膛剧烈起伏，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何雨柱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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