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爽朗一笑，利落地跨上自行车，长腿一支稳住车身：“成！那您二位路上慢点，多看看。
我就先走一步了！”
“去吧去吧！”田正业挥挥手。
“路上也当心点，柱子。”彭长海叮嘱道。
何雨柱应了一声，脚下一蹬，自行车便轻快地滑了出去，车轮转动，在夕阳拉长的光影里驶向街道。
他的方向很明确——供销社。
办酒席要用的烟酒糖茶、紧俏的副食品票都得赶紧去办，可不能耽误了招待师父们和院里的喜事。
田正业和彭长海并肩站在轧钢厂大门口，目送着徒弟的身影在颠簸中渐渐远去。
直到看不见了，二人才收回目光。
两人相视一笑，那笑容里，有对徒弟成就的骄傲。
有对这份“清福”的不可思议，更有着对未来日子实实在在的安心和期盼。
夕阳的余晖懒洋洋地涂抹在胡同的青砖墙上，给这个平凡的傍晚镀上了一层温吞的金色。
何雨柱蹬着自行车，车链子发出“哗啦啦”的轻响。
他嘴里哼着不成调的京韵小曲，车轮碾过石板路的缝隙，颠簸着，却丝毫不影响他轻快的心情。
目的地明确——供销社。
“吱呀”一声，车停在供销社斑驳的木门外。
何雨柱利落地支好车架。
拍了拍裤腿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抬手掀开了那副厚重的、被无数只手摸得油亮的蓝布门帘。
一股混合着陈年灰尘、劣质烟草、咸菜缸子和淡淡煤油味的特有气息扑面而来。
傍晚的供销社，光线有些昏暗，高高的木制柜台像一道壁垒，将空间一分为二。
柜台后面，两个穿着深蓝色工作服的售货员正倚着货架，头凑在一起。
低声聊着什么，声音在空旷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们的笑语在何雨柱踏入的瞬间戛然而止。
年长些的那位售货员，颧骨略高，眼皮都没完全抬起来，只是用眼角余光斜斜地扫了何雨柱一眼。
那眼神带着一种见惯了普通顾客的麻木和不易察觉的倨傲。
她薄薄的嘴唇动了动，吐出几个字，平淡得像在陈述天气：“小伙子，要点啥？
东西都在柜台摆着呢，自己瞧，瞧好了跟我说。”语气里听不出热情，只有例行公事的敷衍。
何雨柱心里门儿清。
这年头，供销社的售货员捧的是“铁饭碗”，吃的是“商品粮”。
八大员的售货员地位超然，对普通顾客爱搭不理是常态，甚至被戏称为“惹不起的爷”。
他早已习惯，内心波澜不惊，面上更是毫无愠色，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他的目光沉稳地扫过柜台玻璃下略显空旷的货架：印着红双喜的硬糖块、贴着朴素标签的二锅头、装在粗布袋里的白面、散装的瓜子花生……
物品不多，陈列也简单。
他略作盘算，心中已有计较：“糖票有三斤，二锅头十五瓶，白面二十斤，瓜子花生各来两斤……”
一边说着，何雨柱一边不紧不慢地从他那件半旧工装的上衣内袋里。
掏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用旧手帕仔细包着的小包裹。
他解开手帕结，动作从容地将包裹整个摊开在光洁的木头柜台上。
刹那间，那两位售货员的目光被牢牢盯住了！
那一大摞花花绿绿、整整齐齐的票据，安静地躺在柜台上，像一片小小的、却蕴含巨大能量的丛林。
粮票、油票、布票、糖票、酒票、副食品票……林零总总，厚厚一叠！
在这物资供应依旧紧张、家家户户都精打细算、为那点定量发愁的年月，这样“豪横”的票量。
简直是平地惊雷！
年长售货员脸上那层淡漠的冰壳瞬间龟裂、融化！
她那双原本带着倦怠的眼睛，猛地瞪圆了，瞳孔里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随即被一种近乎谄媚的热情迅速填满。
她旁边的年轻售货员更是倒吸一口凉气，嘴巴微张，直勾勾地盯着那堆票证，仿佛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
“哎哟！先生！您……您快请这边来！”年长售货员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好几个调门。
脸上堆砌起最殷勤的笑容，脚下生风，几乎是“蹭”地一下就窜到了何雨柱面前。
腰板都下意识地弯了几分：“您刚才说要点什么？糖果三斤、二锅头十五瓶、白面二十斤、瓜子花生各两斤对吧？
您稍等！马上！马上就好！”她一边重复着，一边手忙脚乱地拉过算盘和一张皱巴巴的草纸。
态度转变之快，让何雨柱都微微一愣。
他心中了然，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带着点自嘲又了然的笑意。
看来这堆票据的“威力”，比他预想的还要大。
他懒得解释，也无需解释，只是微微颔首：“嗯，票据有的都要。
刚刚说的那些外这里还有点茶叶票，在称点高碎。”
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
“好嘞！好嘞！”售货员连声应着，手指在算盘珠上飞快地拨动。
噼里啪啦的脆响在安静的供销社里回荡，显得格外清脆。
她的眼睛在票据、算盘和草纸间来回穿梭，动作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其事。
“糖果三斤……二锅头十五瓶……白面二十斤……”她认真地核对着每一张票据，生怕出错。
算盘珠子终于安静下来。
售货员抬起头，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带着一种完成重大任务的释然和恭敬：
“先生，都算好了！东西加一块儿，一共是一百一十一块四毛钱！”
何雨柱眼皮都没眨一下。
他再次伸手入怀，这次掏出来的，是一叠用橡皮筋扎得整整齐齐的“大团结”。
那厚厚一沓崭新的深绿色钞票，在昏黄的灯光下散发着一种无声的、令人眩晕的力量。
他熟练地从中数出十一张，然后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几张零散的毛票。
数出一块四毛钱，一并推了过去：“喏，正好。”
两位售货员的目光，从震惊于那堆票据，彻底变成了呆滞于那厚厚一沓“大团结”！
年轻售货员的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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