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的空气，带着刺鼻的焦糊味。
林凡睁开眼时，耳边还有命魂长河崩裂的轰鸣在回荡。
苏若雪静静地靠在他怀里，面色苍白，呼吸浅而急促。
她的命魂剑落在一旁，剑身原本的冰蓝色光泽已经暗淡，像被某种阴影覆盖。
林凡低头看去——
在她的锁骨位置，一道细长的灰色裂纹正缓缓向心口蔓延，那裂纹并非伤口，而是直接刻在命魂上的“痕”。
每一次裂纹的延伸，都会让苏若雪的气息削弱一分。
林凡抬手，逆命真印在指尖旋转，试图将裂纹抹去。
然而真印触及裂纹的瞬间，他感到一股极为陌生的力量反冲而来，冰冷、坚硬，像是由无数支流的怨意凝成的锁链，牢牢缠绕着苏若雪的命魂。
她睁开眼，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事……”
“别说话。”
林凡声音很轻，但带着不容拒绝的冷意。
他将吞天塔虚影再次召出，第七层的塔影缓缓降临，将苏若雪笼罩在光幕之中，开始以塔力缓缓隔绝裂纹的延伸。
然而，就在塔影运转的过程中，林凡注意到——裂纹似乎并不畏惧塔力，反而在光幕中缓缓扭动，像是在寻找另一条蔓延的路径。
这不是单纯的伤，而是一枚“种子”。
一旦完全发芽，苏若雪的命魂将被彻底改写。
林凡心底涌起一股压抑的怒意。
零号余影不仅在长河中发动攻击，还将这枚种子带回了现实。
“放心，”林凡低声道，“我会找到办法拔掉它。”
苏若雪没再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但眼底闪过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阴影。
那裂痕在她的命魂深处，偶尔会传来一阵阵冰冷的低语——低语的内容，是她从未听过的声音，却有一种令人熟悉的亲切感。
……
孤魂院的废墟边，白玄、墨阳、风寒等人已经赶来。
看到林凡怀中的苏若雪，他们的脸色同时一变。
“发生什么事了？”白玄沉声问。
林凡简短地将长河中的遭遇说了一遍，但省略了关于“未来自己”的部分。
那一幕，他暂时不打算让任何人知道。
墨阳眉头紧锁：“伪逆命印……这种力量从未在命魂界出现过。如果零号余影真能批量制造，它的危害，比命狩系统要大十倍。”
“它不仅能制造。”林凡看着苏若雪胸口的裂痕，语气冰冷，“还会种下。”
风寒脸色阴沉：“那你的意思是，若雪小姐身上……就是它的种子？”
林凡没有回答，只是握紧了拳。
他很清楚，这道裂痕是零号余影对他的挑衅，也是未来某场更大冲突的引线。
白玄沉思片刻，忽然道：“长河崩裂的那一刻，我在院外也感受到了震动——不是普通的空间震荡，而是……命轨的短暂错位。”
林凡抬头：“你是说，长河的支流溢出了现实？”
“可能不止溢出。”白玄望向远方的虚空，目光深沉，“我怀疑，有些东西……已经趁机进来了。”
话音刚落，天际忽然传来一声低沉的轰鸣。
那声音像是雷，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节奏，仿佛是某种巨物在呼吸。
林凡眉头紧皱，立刻转头望去——在远方的命魂界边境，一道扭曲的黑色裂缝正缓缓张开。
裂缝之中，隐约可见成片的魂图碎片在翻涌，它们像流沙一样，拼凑成一张巨大的、不完整的脸。
那脸的轮廓，竟与林凡的面容有三分相似。
苏若雪在塔光中猛然睁大眼睛，声音颤抖：“我……好像听见它在叫我的名字。”
林凡心口一沉。
他很清楚，这绝不是错觉——那张脸，正是长河中的“未来自己”借支流渗透而来。
而苏若雪的裂痕，可能就是它的坐标。
林凡站起身，将苏若雪交给白玄与墨阳照护，目光牢牢锁定那道边境裂缝。
裂缝的边缘，不断有灰白色的命魂雾气溢出，所过之处，虚空如同被酸蚀一般塌陷，化作片片碎光飘散。
“这股气息……”风寒握紧长刀，神色凝重，“不像是命狩的余孽，也不像命魂界本土的任何势力。”
“它是长河的外溢。”
林凡目光沉冷，“长河支流崩裂后，部分平行命轨的碎片被甩入现实……现在，它们找到了来路。”
话音未落，裂缝深处骤然传出一声低沉的脉动声。
那脉动不似心跳，而像是巨鼓震击，带动整个边境的地脉一起颤抖。
“来了。”
林凡脚步一踏，逆命真印浮现在掌心，化作一柄漆黑长枪。
枪锋指向裂缝的瞬间，裂缝中忽然伸出数十道灰色的魂影——它们形态扭曲，有的像半透明的人形，有的则完全化作兽影，但每一只眼眸中，都闪烁着与林凡相同的魂纹。
那是——伪逆命印。
“杀！”
林凡身形一闪，率先冲入裂缝前方的虚空。
枪锋扫出，带起一道漆黑龙影，直接撕裂了三道魂影的命魂线条。
然而，那些被击溃的魂影并未彻底消散，而是化作无数细小的灰丝，沿着虚空的缝隙，悄然朝苏若雪所在的方向飘去。
“挡住它们！”
墨阳怒喝一声，双手翻飞，结出层层魂印屏障，将灰丝暂时阻挡。
但灰丝并不急着攻破屏障，而是如同活物一般，沿着屏障表面缓缓爬行，寻找薄弱之处。
苏若雪的呼吸开始急促，胸口的裂痕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微微颤动着扩散开来。
白玄立刻催动魂力稳住她，但那裂痕的扩散速度仍在加快。
“林凡……”
她的声音有些虚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分裂感——仿佛同时有两个人在说话，一个是熟悉的她，另一个则低沉、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林凡回头的瞬间，裂缝深处忽然亮起一对漆黑的眼睛。
那双眼睛与林凡自己的完全相同，却少了生机，多了冷漠与深不可测。
“带她来。”
未来林凡的声音在所有人脑海中同时响起，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就像在陈述一个必然会发生的事实。
林凡没有答话，反而枪锋一震，直指那双眼睛。
“你要她，我偏不让。”
话音落下，他全力催动逆命真印，第七层塔影随之降临，塔门大开，吞天之力如洪流般涌出，将数十魂影尽数卷入其中。
塔影的光芒照亮裂缝边缘，那双眼睛微微眯起，随即缓缓闭合，仿佛暂时失去了兴趣。
然而，就在魂影被吞噬的刹那，苏若雪的裂痕猛然扩张，直接蔓延到半个命魂。
她发出一声低吟，眼底一瞬间闪过一抹漆黑的魂纹——与林凡一模一样的逆命印，却是冰冷的颜色。
白玄猛地一惊：“她的命魂正在同步——和裂缝那边的你！”
林凡的心猛地一沉。
他很清楚，这种同步一旦完成，苏若雪将不再是单纯的她，而是未来林凡的延伸。
“收塔——”
他立刻收回吞天塔光幕，将塔影压缩成最小形态，直接化入苏若雪的命魂之中，以塔力封锁裂痕。
苏若雪的气息这才逐渐平稳，但裂痕没有消失，只是陷入沉睡。
风寒看着裂缝，皱眉道：“它暂时不动了。”
“不，它是在等。”
林凡抬起头，望向那依旧漂浮在边境的黑色裂缝，声音低沉，“等裂痕彻底蔓延。”
他知道，这只是一场试探。
未来林凡和零号余影，可能已经站在同一条战线。
而苏若雪——就是他们留在自己身边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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