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洞内部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体，每一次呼吸都需要用尽全力。陈玄冥能感觉到肺叶在灼烧，每一次吸气都带着金属般的腥甜。
“该死，它又要移动了！”柳昭瑜喊道，她的声音在扭曲的空间中变得支离破碎。
渊嗣的身影在百米开外忽明忽暗，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它那非人的形体正在与整个空洞融合，皮肤表面浮现出与周围空间一致的诡异纹路。陈玄冥瞥见它那双没有瞳孔的眼睛正盯着他们，那目光中既无愤怒也无仇恨，只有一种令人胆寒的空洞。
“左侧三十米，昭瑜！”陈玄冥嘶哑地喊道，他再次凝聚一道黑色闪电，直奔渊嗣即将现身的位置。
太慢了。
渊嗣已经能够预判他们的每一次进攻，仿佛他们的思维在它面前透明如玻璃。
沧溟如潮水般涌出，淡蓝色的能量波在空气中荡开涟漪，却只是在渊嗣消失后的残影上徒劳地炸开。
她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感受着体内能量的急剧消耗。
“玄渊！”陈玄冥突然大喊。
当渊嗣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们正上方时，玄渊双臂交叉举过头顶，玄武虚影瞬间凝实，龟蛇交织的图腾发出沉稳的土黄色光芒。
轰——
无形的压力如泰山压顶，玄渊脚下的地面瞬间下陷半米，裂纹如蛛网般向外蔓延。他咬紧牙关，鲜血从鼻孔和耳道中缓缓流出，但他撑住了这猝不及防的一击。
“干得好！”陈玄冥趁机发动反击，生成数十把黑色利刃，从各个角度刺向悬在半空的渊嗣。
然而那些暗影之刃在接近渊嗣身体时突然减速，然后如冰雪般消融。
“它又在吸收空洞的能量！”柳昭瑜惊呼道，“必须打断它！”
陈玄冥已经注意到了。渊嗣周围的空间正在扭曲，无数细微的裂隙如血管般向它汇聚，将磅礴的能量注入它体内。
“拼了！”
陈玄冥怒吼道，将体内所有异能一次性释放。黑暗以他为中心向外扩张，所到之处连光线都被吞噬。
黑暗笼罩了整个空洞，连渊嗣身上散发出的诡异光芒都被暂时压制。在这片绝对的黑暗中，只有三个人的心跳声如擂鼓般清晰。
“昭瑜，就是现在！”陈玄冥嘶声喊道。
柳昭瑜早已做好准备。水性至柔却又无坚不摧。她能感知到渊嗣的位置，那股不断膨胀的能量在黑暗中如灯塔般明显。
“沧溟！”
无数道水蓝色锁链从虚空中射出，精准地缠绕在渊嗣身上。这些锁链并非实体，而是直接作用于能量本质的束缚。柳昭瑜能感觉到渊嗣的挣扎，那力量大得惊人，几乎瞬间就要挣脱她的禁锢。
“玄渊！”她尖叫着，感到自己的精神力正在被疯狂消耗。
玄武虚影再次凝实，这次不再是防御姿态。玄渊双眼绽放出土黄色光芒，古老的图腾在他周围旋转。他伸出双手，做出一个环抱的动作，而远处的渊嗣顿时被无形的力量挤压在原地。
“成功了？”陈玄冥维持着永夜领域，谨慎地 询问。
回答他的是渊嗣发出一声非人的尖啸。那声音不像是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他们脑海中炸开。三人都痛苦地捂住耳朵，但无济于事。
这就是七阶的怪物！
黑暗如碎片般剥落。重新显现的渊嗣已经彻底变了模样。现在更像是一团人形的空间裂隙，内部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唯有那双空洞的眼睛仍然保持不变，注视着三个渺小的挑战者。
“必须...阻止...”柳昭瑜艰难地维持着沧溟锁链，但那些锁链正在一条接一条地断裂。
渊嗣缓缓抬起一只“手臂”，那手臂由扭曲的空间构成，边缘处的物质正在被撕裂成基本粒子。它没有攻击任何人，而是指向空洞的顶部。
陈玄冥顺着它指的方向看去，心脏几乎停止跳动。空洞的顶部正在变得透明，隐约可以看到外面的天空——和城市的天际线。这个空洞正在与现实世界融合，而渊嗣打算直接出去！
“不！”陈玄冥咆哮着，不顾一切地冲向渊嗣。
渊嗣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它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陈玄冥就像被无形巨锤击中，以比前冲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撞在空洞的壁上，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玄渊惊呼，分心的瞬间，玄武虚影出现了一丝裂隙。
这就足够了。渊嗣挣脱了所有束缚，沧溟锁链尽数断裂，柳昭瑜如受重击，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它缓缓升空，向着正在变得透明的顶部飞去。
“完了...”柳昭瑜绝望地看着越来越近的外界天空。一旦渊嗣进入人口密集区，死亡人数将以百万计。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如闪电般从侧面撞向渊嗣。
是玄渊！他全身被玄武虚影包裹，如一颗炮弹般撞在渊嗣身上。两者一起砸向远处的地面，激起漫天尘土。
“玄渊！不要！”
陈玄冥艰难地试图爬起来，他的肋骨至少断了三根，每呼吸一次都带来钻心的疼痛。
尘土中，玄渊正用尽全部力量将渊嗣压制在地。他的七窍都在流血，玄武虚影明灭不定，显然已经到达极限。
“快走...带柳姐走...”他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我撑不了...多久...”
渊嗣似乎终于对这场闹剧感到厌烦了。它抬起手，空间开始扭曲，一柄由纯粹能量构成的诡异长刀缓缓形成。那刀身上流转着星辰般的光芒，仅仅是存在就让周围的空间发生畸变。
“结束了。”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如同无数人的合声，既遥远又贴近，让人不寒而栗。
长刀落下，速度并不快，但仿佛锁定了一切闪避的可能。
但玄武虚影竟然挡住了这一击！不，不是玄武虚影——是一个更加古老、更加威严的存在。
在生死关头，他的血脉之力终于突破了临界点，真正的玄武化身降临了！
巨大的龟蛇交织的图腾笼罩半个空洞，渊嗣的能量长刀被稳稳地挡在离玄渊额头仅一寸的地方。玄渊自己都惊讶地看着这一切，感受着体内涌动的、前所未有的力量。
渊嗣站起身，轻松地摆脱了玄渊的压制。真正的玄武化身确实强大，但对已经达到七阶并与空洞同化的渊嗣来说，不过是稍微结实一点的玩具罢了。
它再次凝聚出那柄诡异长刀，这次刀身上的能量更加凝实，空间圆刀锋处开始崩塌。短暂蓄力后，它直挺挺地劈下，没有任何花哨的技巧，纯粹的力量与能量的碾压。
玄渊举起双手，玄武化身发出耀眼的光芒，硬生生挡住了这致命一击。冲击波向四周扩散，将远处的陈玄冥和柳昭瑜都掀飞出去。
“啊啊啊啊！”
玄渊发出痛苦的咆哮，他的皮肤表面开始渗出细密的血珠，骨骼在巨大压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在燃烧生命，换取短暂的力量来维持玄武化身。
“坚持住！组长就快到了！”
柳昭瑜喊道，她试图调动所剩无几的沧溟之力支援玄渊，但刚刚起身就再次摔倒，她的伤势实在太重了。
陈玄冥艰难地爬到她身边，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免受冲击波的伤害。他看着玄渊独自苦战，心如刀绞。
“玄渊，放弃吧！撤退！”他大喊道，“这是命令！”
玄渊没有回答，也无法回答。他全部的精力和意志都用于维持玄武化身，任何分心都会导致立即崩溃。但他坚定的眼神已经说明一切——他不会后退。
渊嗣似乎玩够了。它加重了力道，能量长刀开始缓慢而坚定地压过玄武化身的防御。
玄渊的双腿陷入地面直至膝盖，他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皮肤表面出现无数细小的切口——那是空间本身在撕裂他的身体。
“结...结束了...”渊嗣的合声再次响起，这次带着一丝满意的音调。
就在玄武化身即将崩溃，玄渊即将被一分为二的瞬间，一道黑影如闪电般插入两者之间。
当——
金铁交鸣之声震耳欲聋，冲击波将地面的碎石一扫而空。渊嗣的能量长刀被稳稳架住，不能再前进分毫。
玄渊难以置信地睁开眼睛，看到一个修长的背影站在自己面前。那人单手执刀，稳稳地架住了渊嗣的致命一击，甚至看起来还有余力。
“组...组长...”玄渊虚弱地吐出两个字，终于支撑不住，玄武化身瞬间消散，他瘫软在地，但还保持着意识。
墨夜岚没有回头，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渊嗣身上。她手中的妖刀烛阴发出低沉的嗡鸣，刀身上的诡异眼睛图案仿佛活过来般转动着，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
“抱歉来晚了。”墨夜岚的声音平静得不像是在战场上，“路上堵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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