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尘醒来时，酒葫芦正卡在藤椅扶手上晃荡，瓜子壳撒了一地。他眯眼看了会儿天，伸手把葫芦捞回来，拧开盖子闻了闻，混沌灵珠的气息还在，就是有点凉。
他没急着起身，袖口一翻，咸鱼玉佩贴着皮肤微微发烫，像是刚被人摸过似的。他记得昨晚那三个字——“等你”。
现在玉佩又热了，但不是那种焦灼的烫，反而像晒过太阳的石头，温温的，带着点催促的意思。
他啧了一声，把葫芦往腰上一别，拍了拍裤子站起身。灵田边上那道幽蓝纹路已经消失，泥土平整如初，仿佛昨夜的一切只是他嗑多了瓜子产生的幻觉。
可他知道不是。
“系统爸爸。”他低声嘟囔，“你要造反是不是？”
系统界面无声弹出：【检测到宗门高层灵气波动增强，疑似议题触发——“丹药归属权”？奖励预加载中……】
陆无尘眼皮一跳：“你连议事堂都监听？”
【不，是它自己震的。】系统冒出一行小字，【那帮老头一激动，护宗大阵共振了三次。】
他乐了：“行吧，算你有本事。”
赵无极一大早就来了，手里拎着个玉盒，脸色发青，像是没睡好。他把盒子往陆无尘怀里一塞：“拿着，还你。”
“还我？”陆无尘挑眉，“你不是说这丹是你炼的？”
“是我说的。”赵无极咬牙，“但现在全宗都知道是你种的药！昨晚警钟响完，今天早上藏经阁执事就翻出《外门弟子贡献录》，说你连续三十天往丹房送灵植，记录清清楚楚！”
陆无尘低头嗑瓜子：“关我屁事。”
“关你屁事？”赵无极压低声音，“三位长老点名要你在议事堂露面！说是‘功在宗门，不可埋没’！你当这是夸你？这是要把你架火上烤！”
陆无尘吐出一粒壳：“那你就说错了，我这不是功，是玩。种点草，养点藤，能结出丹来，纯属意外。”
赵无极盯着他：“你真打算装到底？”
“不是装。”陆无尘拍拍他肩膀，“我是真不在乎。”
他转身往宗门主殿走，脚步懒散，像去赶集买糖葫芦。赵无极在后面追着喊：“你至少告诉我，你到底想干嘛？”
“我想躺着。”陆无尘头也不回，“但全世界都逼我起来做事，我能怎么办？”
议事堂偏殿，檀香缭绕。
三位长老坐在上首，面色凝重。丹堂长老手里还攥着一枚玉简，上面是那三粒丹药的药性分析，写到最后一个字时笔尖都快戳穿玉面。
“此丹药效稳定，灵气纯度远超九品中阶，已触及上古丹方门槛。”他声音发颤，“若能批量产出，三年内，青阳宗可跃居南荒五大宗门之列。”
资源长老立刻接话：“关键是原料。星纹藤现仅存七株成熟体，生长周期半月，根本供不上。必须建立灵药培育体系。”
“荒唐！”坐在角落的老者猛地拍桌，“我青阳宗立派三百载，靠的是剑与心法，不是摆摊卖药！若人人想着炼丹换灵石，谁来守山？谁来护法？”
说话的是执法长老，向来以古板着称，最看不惯“旁门左道”。
资源长老冷笑：“那你告诉我，上个月被魔道劫走的三座灵矿，咱们拿什么补？靠弟子省口饭钱？”
丹堂长老缓缓开口：“赵无极说了，灵药是陆家那个庶子提供的。他说是‘种着玩的’。”
满堂一静。
“陆家庶子？”执法长老嗤笑，“一个连引气入体都勉强的废物，能种出九品灵药？莫不是偷了谁的成果，拿来献宝？”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脚步声。
陆无尘晃着酒葫芦走进来，嘴里还叼着半截瓜子。他站在堂中，低头看着自己鞋尖上沾的泥，慢悠悠道：“谁说我勉强？我明明很轻松。”
执法长老脸色一沉：“你可知此地是议事堂，不是菜市场？”
“知道啊。”陆无尘抬头，“所以我没带秤来。”
几位长老愣住。
丹堂长老憋着笑，咳嗽两声：“陆无尘，你提供的星纹藤，是否另有来源？是否涉及禁地或外宗秘法？”
“来源？”陆无尘掏出酒葫芦喝了一口，“就我灵田里长的。前两天还枯了一片，我浇了点水，它就活了。”
“浇水？”资源长老皱眉，“你浇的什么水？”
“大概……”他想了想，“是昨天喝剩的茶？”
众人面面相觑。
执法长老冷声道：“你当这里是儿戏？九品灵药岂是茶水能催出来的？分明是隐瞒实情！”
陆无尘耸耸肩：“信不信随你。反正藤是我种的，丹是你炼的，钱是你赚的，跟我没关系。”
他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忽然停下：“对了，赵师兄说最近订单挺多，要是不够用，我可以再种点。就是……得给点补贴，比如多分我两块灵田？”
没人回应。
他笑了笑，推门出去。
身后，三位长老沉默良久。
资源长老忽然道：“他刚才说‘再种点’……意思是，还能增产？”
丹堂长老点头：“若真如此，我们不必依赖外购灵药，甚至可反向供应其他宗门。”
“可此人品性轻浮，难当大任！”执法长老怒道，“让他掌管灵药体系，岂非将宗门命脉交于儿戏？”
资源长老冷笑：“命脉？现在命脉在别人手里。南荒三宗已派使者前来探询合作，家主尚未答复。若我们不尽快拿出稳定产出，第一批订单就要落到药王谷头上。”
丹堂长老低声道：“不如……先让他牵头试运行？设个‘丹药督办使’，归我们三堂共管，限制权限。”
资源长老点头：“可行。既能利用其资源，又不至于失控。”
执法长老冷哼：“你们这是纵容歪风！”
“我们只是……顺应时势。”丹堂长老望向门外，“况且，他刚才走的时候，袖口那块玉佩，闪了一下。”
“玉佩？”
“像在回应什么。”
陆无尘走出议事堂，五爪金龙从地底钻出来，仰头看他：“谈完了？”
“谈完了。”他把酒葫芦递过去，“帮我温一下，凉了。”
金龙用龙息轻轻烘着葫芦，小声问：“你真打算让他们管？”
“管？”陆无尘嗤笑，“他们想管的是丹药，不是我。我只负责种，他们负责吵，吵出个章程来，自然有人求我开工。”
他抬头看了眼藏经阁方向，两个执事正站在檐下低声说话。
“……南荒三宗的使者已经到了山门，说是愿意用五百中品灵石换一粒丹……家主还在犹豫。”
“犹豫个屁。”陆无尘嘀咕，“再犹豫，连渣都捞不着。”
他转身往灵田走，系统界面突然弹出：【任务“被卷入争论10次”进度：3\/10，奖励：灵田湿度调节功能解锁倒计时——3天。】
他嘴角一扬：“行，那我今天就当个闲人。”
结果刚到田埂，一群外门弟子就围了上来。
“陆师兄！能不能帮我带一粒续脉丹？我师弟经脉受损，快撑不住了！”
“我也要！我出双倍灵石！”
“你们这是干什么！”一名内门弟子怒喝，“修行之人，当以苦修破障，岂能依赖外物？你们这是堕落！”
“你师弟断了三根经脉的时候怎么不说苦修？”立刻有人反驳，“陆师兄种的药又不是偷的抢的，凭什么不能卖？”
“就是！我掏灵石买的，又不是白拿！”
争吵声越来越大。
陆无尘蹲在田埂上，嗑完最后一粒瓜子，拍拍手：“关我屁事。种田的只管种，吃药的自己掏灵石。”
他站起身，启动系统，发布新任务：【被卷入争论10次】→奖励：灵田湿度调节功能解锁。
随即躺进藤椅，酒葫芦一盖，彻底“摆烂”。
五爪金龙扒开土钻出来，小声嘀咕：“你明明能一句话平了这事……”
陆无尘闭眼：“现在还不是时候。”
“为什么？”
“让他们吵。”他嘴角微扬，“吵到所有人都觉得——不改不行了，我才好躺着收钱。”
金龙沉默片刻，忽然道：“你袖子里的玉佩，又热了。”
陆无尘没睁眼，只是手指轻轻摩挲着玉佩表面。
那热度，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脉搏。
一下，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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