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龙撞开的通道深处，黑雾尚未散尽，地面还残留着龙威震裂的蛛网状裂痕。陆无尘坐在那把刚被系统补货回来的咸鱼躺椅上，保温杯捧在手心，热气顺着杯口往上飘，熏得他眼皮有点发沉。
“行了，别愣着。”他嘬了一口泡面汤，烫得舌头直打结，却还是慢悠悠道，“前面那堆石头不是装饰品，是正经打卡上班的。”
赵无极握刀的手紧了紧，目光死死盯着前方那座若隐若现的祭坛轮廓。刚才龙威一击破障的气势还在他脑子里回荡，热血没凉透，自然听不得这种咸鱼腔调。
“都打到门口了，你还想撤？”
“我没想撤。”陆无尘把保温杯往扶手上一搁，懒洋洋抬手，“我是想问——你们有没有发现，这路走得太顺了？”
没人接话。
通道里的空气像是凝固的油脂，粘稠得连呼吸都费劲。灵田藤蔓刚探出去半尺，叶片猛地一缩，像是被看不见的东西咬了一口，迅速枯黄卷边。
“又来？”陆无尘皱眉，一挥手把藤蔓召了回来，顺手从保温杯里倒出点残汤，滴在地面上。
紫黑色的液体渗进石缝，竟没立刻被吸收，反而像油浮在水上，缓缓朝左侧蠕动。
“灵气断层。”他嘀咕，“这地方的气流被人掐着脖子走八字步，东拐西歪的。”
童谣默默上前一步，鼻尖的血迹还没干，她蹲下身，用指尖沾了点那混沌茶液，轻轻抹在自己人中处。
一股极淡的腥甜味钻进鼻腔——不是血腥，也不是腐臭，而是一种像是烧焦的药渣混着雨后泥土的气息。奇怪的是，这味道在她脑中划出一道螺旋，缓缓旋转，方向竟与灵田里那株变异混沌灵果的纹路一模一样。
“它们没散。”她低声说，“黑雾在回流，像……像被什么东西吸回去的。”
陆无尘眼皮一跳。
他抬头看向祭坛方向，岩壁上投着一道模糊的影子，轮廓清晰，可仔细一数，和实际距离差了三寸。
“有意思。”他咧嘴，“连影子都学会p图了。”
赵无极听得一头雾水：“什么p图？”
“就是造假。”陆无尘把咸鱼躺椅往前一推，椅子滑出两步，直直撞向那道影子中心。
椅子落地的瞬间，地面黑雾翻涌，像张开的嘴，一口将椅子吞了进去。系统提示音紧跟着响起：
【叮！物品损毁，补偿‘咸鱼牌混沌泡面’一桶，附赠限量版防烫手套（假的）。】
“果然是假的。”陆无尘摸着下巴，“真祭坛在左边，这玩意儿是请君入瓮的二维码，扫完直接跳转地狱团购。”
赵无极脸色变了：“你早看出来了？为什么不早说？”
“我说了。”陆无尘指了指自己刚才喝汤的嘴，“‘关我屁事’就是战术指令，你没收到系统通知吗？”
赵无极气得刀柄都快捏变形：“现在怎么办？绕过去？强攻？还是……撤？”
“撤？”陆无尘笑了，“我躺都躺到这儿了，收不到物业费怎么行。”
他指尖在系统界面上划了几下，调出灵田空间里的“任务回放”功能。画面一帧帧倒退，从刚才的屏障爆裂，一直回溯到三天前他们在灵田里商量突袭计划的那一刻。
藤蔓布防、酒葫芦能源芯测试、童谣昏迷时的低语、金龙尾巴麻痹的频率……所有行动轨迹都被标记成彩色线条，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复杂的网。
然后，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每当他们做出一次策略调整，半刻钟后，混沌残雾就会在对应节点悄然聚集，像是提前收到了通知单，准时打卡布防。
“这不对劲。”童谣盯着画面，“它们怎么知道我们要去哪儿？”
“不是知道。”陆无尘眯眼，“是看见了。”
“看见？可我们没外泄情报……”
“不是用眼睛看。”他敲了敲太阳穴，“是用‘因果’看。我们一动念头，它就收到了回音。越精密的计划，越像在给它发定位短信。”
赵无极听得头皮发麻：“那岂不是……我们每一步都在它算计里？”
“差不多。”陆无尘关掉回放，靠回躺椅，“所以接下来——别计划。”
“啊？”
“我说，别计划。”他端起泡面桶，吸溜一口汤，“谁也不许商量战术，谁也不许定路线。想往哪走就往哪走，想蹲坑就蹲坑，禁止交流，禁止眼神暗示，禁止用咳嗽打摩斯密码。”
赵无极：“……你认真的？”
“我什么时候不认真过？”陆无尘反问，“你看我这表情，像在开玩笑吗？”
他说着，还特地挤出一副“我很严肃”的脸，结果因为泡面太烫，忍不住抽了下嘴角，看起来活像被电了。
童谣忍不住“噗”地笑出声，又赶紧捂住嘴。
就在这时，她眼角余光扫过灵田投影的边缘，火光映照下，自己的影子忽然轻轻一颤，竟分裂成两个。其中一个微微抬手，指尖直指祭坛侧壁一道极细的裂缝，转瞬即逝。
她心头一跳，再看时，影子已恢复正常。
“怎么了？”陆无尘察觉她神色不对。
“没……没什么。”她摇头，手指却悄悄蜷紧。
陆无尘没再追问，而是慢悠悠喝完最后一口汤，把泡面桶往地上一扔。
桶身落地的刹那，蒸汽还未散尽，竟在空中凝成一道模糊的符文，弯弯曲曲，像是谁随手画的涂鸦，又像是某种古老阵法的残迹。
他瞥了一眼，没多想，只嘟囔了句：“这泡面配料表得查查，吃出幻觉算谁的？”
说完，他重新躺回椅子里，双臂枕在脑后，闭眼道：“行动开始。记住——谁也不许有目标。”
话音落下，他率先不动了，呼吸平稳，像是真睡着了。
赵无极站在原地，握刀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干脆原地转了个圈，也不知道该往哪走。
童谣深吸一口气，抬脚迈出一步，却不是冲着祭坛，而是斜斜走向右侧岩壁，脚步轻得像怕惊醒什么。
金龙趴在地上，龙角的裂隙微微发暗，低鸣声断断续续，像是电量不足的警报器。
整个通道陷入一种诡异的静止。
三个人，一条龙，各自散开，毫无章法，像一群迷路的醉汉。
陆无尘依旧闭着眼，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手指在椅扶手上轻轻敲着，像是在数心跳。
突然，他眼皮底下眼球微微一动。
泡面桶里，那道蒸汽凝成的符文，正缓缓旋转，方向与童谣鼻血激活时感知到的螺旋，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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