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雾尚未散尽，藤蔓仍在地上抽搐，空气中弥漫着焦灼与腥甜。陆无尘扶着白璃站在封印边缘，肩头还残留着麒麟虚影最后的银光余温。
他低头看了眼怀里几乎脱力的姑娘，轻声道：“你要是再不醒来，我可就要把你扛回去了。”
白璃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银眸中却不再有先前的清明，而是被一层水雾般的迷茫覆盖。
“他……是不是还活着？”她喃喃道，声音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
陆无尘一愣，随即明白她指的是谁。
“你是说你爹？”
白璃点点头，眼神落在远处那扇石门上，又像是穿透了它，看向更深处的某个存在。
“刚才那道投影……真的是他。”
陆无尘没说话，只是默默掏出酒葫芦喝了一口，然后递到她嘴边。
“来点灵液醒醒神。”
“你这酒壶里什么时候开始装正经东西了？”白璃语气虚弱，但还是接过去抿了一口。
“别小看我，我可是系统认证的最佳摊主。”陆无尘耸肩，“连黄瓜都能拿来逼供，灵液当然也能当饮料。”
白璃嘴角微微翘起，旋即又沉了下去。
“你还记得刚才那个符文吗？”
“哪个？额头上的那个？”陆无尘挑眉，“像不像小时候我家祠堂里那块破木头上刻的？”
白璃沉默片刻，忽然抓住他的手腕：“你说……我父亲会不会是被某种力量控制了？”
“这个嘛……”陆无尘摸了摸下巴，“如果真是那样，那就不是你爸的问题，而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可他是妖族圣女之父，谁敢动他？”
“这就得问问他当年到底去了哪儿、做了什么、碰了什么东西。”陆无尘拍拍她的手背，“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得冷静下来，不然一会儿邪物再冲出来，我还得拿你当挡箭牌。”
白璃瞪他一眼：“你倒是挺会安排。”
“我这是合理分配资源。”陆无尘理直气壮，“你战斗力比我强，防御值高，适合当肉盾。”
“那你呢？”
“我负责在后面嗑瓜子指挥。”他说得一本正经。
白璃忍不住笑出声，银眸终于恢复了些许光彩。
两人一边调侃，一边沿着封印阵法的残痕慢慢走回中心区域。
五爪金龙缩在角落里啃红薯，见他们过来，立刻扑腾着小翅膀飞到陆无尘肩上。
“主人主人，我刚刚好像想起点啥！”小龙一脸兴奋。
“哦？难得你能想起来点啥。”陆无尘翻了个白眼。
“就是那个符文！我在龙蛋时期见过一次，好像是……封印血契之类的玩意儿！”五爪金龙拍着小胸脯，“我记得那时候还有个老头在念咒，说什么‘血为引，魂为锁’，听着就挺邪门的。”
白璃闻言，脸色骤然一变。
“血契？难道……父亲是用血脉做媒介，把自己的一部分意识封进这东西里？”
“那他就真的还活着。”陆无尘眯起眼，“只不过，被困住了。”
白璃咬住嘴唇，指尖微微颤抖。
“可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个问题，我们得去问那个老头。”陆无尘指了指自己胸口的咸鱼玉佩，“说不定它还记得点什么。”
玉佩果然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轻轻震了一下，仿佛回应了他的猜测。
三人一时沉默。
风掠过枯萎的藤蔓，卷起细碎的尘土，在空中打着旋儿落下。
“要不……咱们再来一遍共鸣试试？”陆无尘突然提议。
白璃抬头看他：“你想让我再冒险一次？”
“这次我护着你。”陆无尘将混沌灵珠贴在她额间，“上次你是靠自己撑下来的，这次换我帮你稳住状态。”
白璃看着他认真起来的眼神，最终点了点头。
她盘膝坐下，闭上眼，双手结印，嘴里低声吟诵起古老的妖族语言。
陆无尘则站在她身后，左手按在她后颈，右手握住混沌灵珠，灵力缓缓注入。
随着咒语的深入，白璃体内银光逐渐浮现，如同月华般流转。
而远处，邪物额头上的符文再次亮起，比之前更加刺目。
“来了。”陆无尘低声道。
符文光芒暴涨，一道模糊的身影竟从中浮现而出——那是一个身披黑袍的男人，面容隐在阴影中，唯有一双眼睛，和白璃如出一辙。
“父亲……”白璃的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见。
身影没有回应，只是静静站着，仿佛隔着无数时光凝视着她。
陆无尘皱眉，忽然察觉到不对劲。
“这不像是幻象。”他低声道，“更像是……记忆的投影。”
白璃猛地睁眼，泪珠在眼眶中打转。
“他……真的还活着。”
陆无尘没说话，只是把手收了回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要是想找到真相，就得先活下来。”他语气平静，“不然就算找到了，也只能哭着喊一声‘爹’。”
白璃吸了吸鼻子，抹掉眼角的湿润，点头。
“我知道。”
这时，五爪金龙忽然指着天空惊叫：“主人快看！”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麒麟虚影的最后一缕光芒竟未完全消散，而是缓缓飘向陆无尘，最终化作一抹银色印记，悄然烙在他的左肩。
“这是……认可？”五爪金龙眨巴着眼睛。
“或许是吧。”陆无尘低头看了看印记，耸肩，“反正我现在也不缺各种奇怪的东西。”
白璃望着他，忽然笑了。
“你不嫌弃这些麻烦事？”
“麻烦？”陆无尘歪头想了想，“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他仰头望天，阳光透过裂开的穹顶洒下，照在肩头的印记上，泛起淡淡的银辉。
“至少……比种地有意思多了。”
白璃看着他逆光的侧脸，心头某处忽然柔软下来。
“陆无尘。”
“嗯？”
“谢谢你。”
陆无尘一愣，随即摆摆手：“谢啥，我又没干啥大事。”
“可你一直在陪着我。”
他说不出话来，只能低头灌了一口酒。
藤蔓还在地上蠕动，邪物的气息仍未完全消散，封印裂缝依旧隐隐发亮。
但他们知道，这一战还没完。
而现在，至少，他们已经知道了起点。
——父亲曾来过这里，也曾试图阻止什么。
而现在，他们要继续走下去。
直到真相浮现。
白璃站起身，伸出手拉住陆无尘。
“我们该走了。”
陆无尘点点头，跟着她迈步向前。
肩头的银色印记，在阳光下微微闪烁。
就像一个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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