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局两胜！输的请吃晚饭！”周嘉阳像个最尽职的裁判，啪啪拍着机器边缘，兴奋地宣布规则。
林予冬没说话，只是嘴角那抹弧度加深了些，带着一种“如你所愿”的笃定。
他拿起一个球，在指尖随意地转了个圈，橘色的球体像有了生命，流畅地滚过他的指关节。
“Ready？Go！”机器冰冷的电子音效骤然拔高。
第一局开始。
林予冬的动作依旧是那种近乎本能的流畅。
手臂扬起，手腕下压，篮球划出的弧线干净利落，带着一种精准的韵律感。
“唰！唰！唰！”空心入网的清脆声响几乎连成一片，屏幕上他的分数像坐了火箭般直线飙升。
他投得很快，几乎不带停顿，每一次出手都带着一种游刃有余的压迫感。
江见夏咬紧下唇，强迫自己不去看旁边屏幕上那串疯狂跳动的数字。
她努力回想着他刚才教的——手腕发力，抛物线高点，盯着篮筐那个小方框。
她投得慢，每一个球都带着全神贯注的凝滞感。
球出手，砸在篮筐上，“哐当”弹跳，有时幸运地滚进去，发出“叮咚”的得分音，有时则干脆利落地弹飞。分数涨得磕磕绊绊，像在泥泞里跋涉。
“夏夏加油！超过他！”程橙在旁边跳着脚喊。
“冬哥稳住！别放水啊！”周嘉阳唯恐天下不乱。
第一局结束。
林予冬的分数毫无悬念地遥遥领先，屏幕上刺眼的数字宣告着碾压性的胜利。
他拿起台面上的可乐灌了一口，喉结滚动，冰凉的液体滑下，他侧过头，目光扫过江见夏屏幕上那个显得格外“弱小”的数字，没说话，只是挑了挑眉，那眼神里的意思不言而喻——还继续？
江见夏没看他，只是盯着自己面前那个静止的篮筐，手指用力捏了捏新拿起的一个篮球，粗糙的颗粒感硌着指尖。“再来。”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
第二局开始。
林予冬依旧快，准，狠。
但他似乎放慢了那么一点点节奏，不再是那种密集的、令人窒息的连续投射，偶尔会停下来，拿起可乐喝一口，目光掠过江见夏的动作，再投出下一个球。
分数依旧在稳定地、高速地增长。
江见夏这边，却像终于摸到了一点门道。
她不再刻意模仿林予冬那种爆发式的速度，而是找到了自己的节奏。她不再只看篮筐，而是开始感受每一次投球时手腕那一下细微的抖动和力量传递的方向。
手臂带动，手腕轻抖——“唰！”一个空心！她眼睛一亮，再来！虽然依旧有砸框、弹飞的球，但“唰”的空心声明显多了起来。
屏幕上的分数条开始以一种比之前快得多的速度向上攀升。
她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微微抿起的嘴角已经放松，专注的侧脸在投篮机不断变幻的光影里，透出一种沉静的执着。
林予冬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的时间似乎长了一瞬，眼底那点玩味的笑意淡了些，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专注。
他投球的动作依旧流畅，但节奏似乎微妙地配合着她的步调。
“哇哦！夏夏追上来了！”程橙惊喜地大叫。
“我去！冬哥你行不行啊？”周嘉阳也看出了点苗头，夸张地喊。
第二局结束。江见夏的分数比放水的某人高出了几分，她额角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几缕碎发粘在脸颊边，呼吸也急促了些，但眼睛亮得惊人。
“决胜局！”周嘉阳兴奋地搓着手，“刺激！”
第三局开始！
空气仿佛都绷紧了。许薇的镜头忠实地记录着两人每一次投球。
周嘉阳和程橙也顾不上斗嘴了，屏息凝神地看着两个屏幕上疯狂跳动的数字。
林予冬似乎认真了起来。
他不再停顿，动作恢复了第一局那种行云流水的速度和压迫感，篮球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一次次精准地飞入篮筐，“唰唰”声不绝于耳。
江见夏也彻底放开了。
她不再去想输赢，不再去看旁边的分数条，所有的注意力都凝聚在手中的球，篮筐的那个点，和手腕每一次细微的发力上。
手臂扬起，手腕轻抖——力量顺着指尖传递出去！“唰！”“哐当！”“叮咚！”进球的声音混杂着，她的动作渐渐带上了一种豁出去的流畅感，虽然依旧带着女孩子的柔韧，却不再拘谨。
分数条紧紧咬着林予冬的尾巴，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向上冲刺。
最后一球！
江见夏的球率先出手，一道橘色的闪电划过，“唰”地空心入网！她的分数定格在一个高得吓人的数字上。
几乎就在同时，林予冬的最后一球也奋力投出！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叮咚——！”得分音效响起！
两边的屏幕同时静止。江见夏的分数高出林予冬……仅仅三分。
短暂的寂静。
“哇——！！！”程橙第一个爆发出尖叫，扑过来抱住江见夏，“夏夏你太牛了！赢了他了！”
周嘉阳也目瞪口呆，拍着林予冬的肩膀：“冬哥！翻车啊！被逼到墙角了吧！哈哈哈！”
林予冬没理会周嘉阳的聒噪，他放下手里最后一个没投的球，侧过身，目光落在江见夏因为剧烈运动和激动而泛着红晕的脸上。
她额角的汗珠在炫目的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碎发贴在颊边，眼睛因为刚才的专注和此刻的兴奋亮得惊人，像落进了星星。
她微微喘着气，胸脯起伏，校服领口下露出一小截白皙的锁骨，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他看了她两秒，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随即，嘴角缓缓向上勾起一个弧度。
那不再是之前的调侃，而是一种纯粹的、带着点意外和欣赏的笑意，像阳光破开云层。
“厉害了，破坏王同学。”他声音不高，带着点运动后的微哑，目光坦荡地迎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栽你手里喽。”
江见夏被他看得脸颊更热，心跳还没从刚才的激烈比赛中平复，又被这直白的注视和带着笑意的目光撞得砰砰作响。
她下意识地移开视线，落在自己屏幕上那个赢了而且异常接近的分数上，嘴角却不受控制地高高扬起，一丝小小的、混合着遗憾和巨大成就感的雀跃在心口炸开。
“愿赌服输！”周嘉阳嚷嚷着，一把抢过林予冬放在台面上的可乐瓶，“冬哥请客！”
“对！”程橙立刻附和，拉着还有些发懵的江见夏，“走走走！补充能量去！夏夏你今天帅炸了！”
林予冬没反对，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掏出游戏币卡，指尖在卡片边缘轻轻弹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行，走吧。”他目光扫过江见夏，见她还在盯着自己的分数看，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抬步跟上周嘉阳他们。
许薇放下手机，满意地看着刚才录下的最后几秒——林予冬投进最后一球时微扬的下颌线，江见夏那球砸筐弹起又滚落进去的惊险瞬间，还有两人分数定格时那短暂的对视。
她推了推旁边抱着空爆米花桶、一脸“世界终于清净了”表情的顾言：“嘿嘿，等毕业剪个青春纪录片，绝对够劲啦。”
江见夏被程橙拉着往前走，震耳的音乐重新包裹上来。
她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两台投篮机。
屏幕上属于她的分数已经消失，机器恢复了待机的闪烁画面。
但指尖残留的篮球触感，手腕发力时那种细微的掌控感，还有……林予冬最后那个带着笑意的眼神，都像滚烫的烙印，清晰地留在感官记忆里。
他走在她斜前方几步远，背影在电玩城迷离的光影里显得有些模糊。
周嘉阳正勾着他的脖子兴奋地说着什么，他只是偶尔点下头，侧脸的线条在变幻的光线下显得很清晰。
心脏还在胸腔里有力地跳动着，带着点运动后的余韵，也带着一种陌生的、被肯定和被注视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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