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卫国看到她，眼神微微一眯。
而他身边的秦京茹，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僵住了，拿着筷子的手都握紧了几分。
秦淮茹像是没看到自家妹子那难看的脸色，径直走到桌边，一屁股坐下，拿起双筷子就夹了一块油汪汪的红烧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二叔，二婶。我带孩子回来给您二老拜年了。”
秦富贵夫妇自然是高兴的，又多了一双碗筷。
只有秦京茹，气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她用手肘在桌子底下狠狠地捅了方卫国一下，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看她！她就是掐着饭点来的！存心回来占便宜！”
方卫国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他当然知道秦淮茹是掐着点来的。
这女人，占便宜的本事，是刻在骨子里的。
秦淮茹吃得满嘴流油，还不忘教育孩子。她推了一把棒梗，朝方卫国努了努嘴：“棒梗，快，叫姑父！让你姑父给你压岁钱！”
棒梗倒也机灵，立刻甜甜地喊了一声：“姑父过年好！”
秦京茹的脸彻底黑了。
她死死地瞪着方卫国，眼神里明明白白地写着：你要是敢给，我跟你没完！
方卫国却像是没看到她的警告。
他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两张一毛钱的票子，递给棒梗和小当：“乖，拿着买糖吃。”
“谢谢姑父！”棒梗欢天喜地地接了过去。
秦淮茹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还挑衅似的看了一眼气得快要冒烟的秦京茹。
方卫国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却在冷笑。
秦淮茹啊秦淮茹，你以为你占了多大便宜？
这两毛钱，就当是我提前支付的“过夜费”了。
今天晚上，你吃了我的，拿了我的，总得连本带利地还回来吧？
他之所以如此容忍，不过是因为他算准了，这女人今天晚上，绝对有后手。
果然，一顿饭吃完，天都黑了，秦淮茹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帮着秦母收拾了碗筷，就坐在炕沿上，跟没事人一样，聊起了家常。
方卫国和秦京茹坐在一旁，如坐针毡。
终于，方卫国站起身，开口道：“叔，婶儿，天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秦京茹如蒙大赦，也赶忙站了起来。
可没等秦家人开口挽留，秦淮茹却抢先一步，一脸为难地说道：“哎呀，这天都黑透了，我们娘儿仨走夜路也不安全。再说了，我们家那屋，冷得跟冰窖似的，哪有这儿暖和。”
她说着，把目光投向了方卫国，眼神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期盼和暗示。
“妹夫，你看你家那么宽敞，炕也大，要不今晚就让我们去你那儿凑合一宿？”
这话一出，整个屋子都安静了。
秦京茹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她猛地看向方卫国，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她万万没想到，她这个姐姐，脸皮竟然能厚到这种地步！
这已经不是占便宜了，这是明目张胆地要登堂入室！
方卫国心里冷笑一声。
来了。
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看着秦淮茹那张看似为难、实则写满了算计的脸，又看了看身边气得浑身发抖的秦京茹，脸上露出一个为难却又大度的笑容。
“这，行吧。我那儿是还有间空屋子，就是没怎么收拾。既然嫂子开口了，那就一块儿走吧。”
一行人回到方卫国家。
秦京茹一路上都黑着脸，不发一言。方卫国知道，这丫头心里憋着火呢。
倒是秦淮茹，似乎完全没察觉到气氛的诡异，一进屋就指挥棒梗：“去，跟你姑父上炕玩儿去！”
方卫国眼皮一跳。这可不行，留着这个小兔崽子当电灯泡，晚上的好事非得黄了不可。
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水果糖，塞给棒梗，然后故意板起脸，用激将法说道：“棒梗，我听说你们村东头那家的孩子王，是你死对头？你这当老大的，大过年的不去会会他，镇镇场子，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你怕了他？”
棒梗今年也就七八岁，正是争强好胜的年纪，最吃这一套。他一听这话，立马把胸脯拍得“邦邦”响：“谁怕他了！我这就去找他单挑！”
说着，抓着糖就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哎，你这孩子！”秦淮茹想拦，已经来不及了。
方卫国心里暗笑，搞定。
没了棒梗这个最大的障碍，屋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秦京茹把小当安顿在炕角睡下，就开始烧水准备晚饭，自始至终没给秦淮茹一个好脸色。
晚饭很简单，就是中午的剩菜热了热，又下了点面条。
三人围着桌子吃饭，谁也不说话，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突然，秦淮茹毫无征兆地“呜”的一声，捂着脸哭了起来。
“我这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她一边哭，一边抽抽搭搭地诉苦，“人家过年，大鱼大肉，新衣新裳。我们家呢，连顿饺子都吃不上。棒梗都馋哭了，我这个当妈的，没用啊……”
她这番哭诉，声泪俱下，要是一般人听了，没准还真动了恻隐之心。
可秦京茹却不吃她这一套。
“姐，你哭什么哭！大过年的，你在我男人家哭，多晦气啊！”
她“啪”的一声把筷子拍在桌上，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日子过成这样怪谁？还不是你自己好吃懒做，不想着怎么挣钱，就想着到处占便宜！”
“我怎么占便宜了？我回趟娘家，吃顿饭怎么了？”秦淮茹也被激怒了，抬起头，红着眼反驳。
“你少来！你就是看我男人有出息，想从他这儿捞好处！”
眼看姐妹俩就要吵起来，方卫国终于开口了。
“行了！”他重重地一拍桌子，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威严，“都给我闭嘴！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两个女人顿时都噤了声，不敢再言语。
方卫国看着她们，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他清了清嗓子，决定换个策略。
他夹了一筷子菜，慢悠悠地放进嘴里，嚼了几下，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看着秦淮茹，促狭地笑了起来。
“淮茹，你这一哭，我倒想起你小时候一件糗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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