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意踏入迷雾，脚步沉稳。
身后的同伴紧随其后，三人如同三柄利刃，切开这片诡异的幻境。空气愈发沉重，仿佛每一步都踩在无形的泥沼之中，连呼吸也变得滞涩。
前方那扇青铜巨门依旧伫立，符文幽光流转，像是某种古老语言的低语，又似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召唤。
忽然，一道寒意自背后袭来。
秦意猛地侧身，一掌挥出，灵力如刀，斩断了从身后袭来的数根黑色锁链。锁链断裂的瞬间，空气中传来一声冷哼。
“果然是你。”他缓缓转身，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身影上。
那是一个身着黑袍的老者，面容枯槁，双目空洞，却透着一丝诡异的光芒。他的右眼，赫然浮现出一枚银色符文——与秦意右眼中的一模一样。
赵无极。
那位曾以正邪之眼横扫诸宗、最终被镇压于天机阁深处的疯魔残魂。
“没想到……你竟能走到这里。”赵无极声音沙哑，仿佛从地狱深处爬出，“看来，你也继承了我的眼睛。”
秦意没有回应，只是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凝聚起一缕银白之光。正邪之眼的力量在他体内翻涌，感知中，赵无极的存在并非实体，而是由某种残存意识所化。
“你不是真正的赵无极。”秦意开口，语气平静，“你是他的残魂，被封印在这片幻境中。”
赵无极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残魂？你以为，这世间还有谁能真正杀死我？只要这双眼睛还在，我的意志就永远不会消亡。”
话音未落，他猛然抬手，一道漆黑的光柱自右眼射出，直取秦意眉心。
秦意瞳孔微缩，迅速后退，同时双手交错，正邪之力交织成网，在身前布下屏障。
轰！
冲击波四散开来，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周围的幻境也随之扭曲，仿佛被撕裂的画布。
“屠苍生！”赵无极低吼，右眼中的符文骤然明亮，一股毁灭性的力量席卷而出。
秦意只觉识海剧痛，仿佛有万千针刺入脑海，眼前景象瞬间模糊。他咬牙运转灵力，强行稳住神志，同时观察赵无极的动作。
果然，每当赵无极施展“屠苍生”之力时，右眼都会闪烁出一阵奇异的光芒，似乎在调动某种外部能量。
秦意心中有了计较。
他不再硬接，而是借势跃退，拉近距离，突然反手一掌拍向赵无极胸口。对方本能格挡，但动作稍显迟缓。
就是现在！
秦意左手一扬，正邪之眼的力量悄然探出，沿着赵无极右眼的符文轨迹逆流而上，试图切断那股外来力量。
赵无极脸色骤变，身体剧烈颤抖。
“你……你怎么可能做到这种事？”
“因为你已经死了。”秦意冷冷道，“你的残魂不过是某个存在的傀儡罢了。”
话音刚落，赵无极的身体开始崩解，化作无数黑雾飘散，唯独那枚右眼符文悬浮空中，缓缓旋转。
秦意伸手一招，将符文收入掌心。刹那间，一股陌生的记忆涌入脑海——那是关于九座巨门、血色祭坛，以及一个被囚禁的身影……
他心头一震，正欲细看，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混乱的脚步声。
一群修士冲破迷雾，朝他们所在的方向奔来。
秦意皱眉，这些修士眼神呆滞，步伐僵硬，行动之间缺乏生气，仿佛……行尸走肉。
他迅速躲至暗处，观察他们的举动。
果然，这些修士虽有人形，却无自我意识，彼此之间毫无交流，甚至对同伴的死亡也毫无反应。更诡异的是，他们的后颈，皆浮现着莲花纹。
秦意心中已有猜测。
他悄悄靠近其中一人，趁其不备，一把扣住对方手腕，另一手点在其后颈莲花纹之上。
刹那间，一股冰冷的气息顺着指尖传入体内，令他浑身一颤。
这不是活人。
这是傀儡。
被某种力量操控的傀儡。
秦意松开手，那修士便如提线木偶般倒下，失去了所有动静。
他环顾四周，越来越多的修士从迷雾中走出，每一个都带着同样的印记，做着相似的动作。
整个幻境，仿佛是一场精心编织的骗局。
就在此时，大地开始震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远处的青铜巨门轰然倒塌，化作尘埃。与此同时，脚下的土地裂开，露出一片猩红的空间。
血色祭坛，浮现而出。
秦意身形一闪，稳住重心，俯瞰下方。
那是一座巨大的圆形石台，中央竖立着一根粗大的铁链，铁链尽头，竟锁着一尊雕像。
那雕像的面容，与他一模一样。
五官轮廓、神情气质，甚至连他左眼角那道浅浅的疤痕都不差分毫。
秦意怔住了。
他缓缓走近祭坛边缘，伸出手，试图触碰那雕像。
然而，就在指尖即将触及的瞬间，一股强烈的排斥之力猛然袭来，将他震退数步。
他抬头望去，那雕像的双眼，竟然缓缓睁开。
一对漆黑的眸子，毫无生机，却透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你是谁？”秦意低声问。
雕像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凝视着他，仿佛在等待什么。
就在这时，秦意左眼中的“归墟”二字再次浮现，散发出淡淡的幽光。
两股气息交汇，仿佛引发了某种共鸣。
整座祭坛开始剧烈震动，血色光芒冲天而起，直贯云霄。
幻境彻底崩塌。
秦意站在原地，望着脚下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心中升起前所未有的疑问。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是谁？
那个被锁在祭坛上的，又是谁？
风声呼啸，迷雾散尽，唯有那雕像的双眼，依旧死死盯着他。
仿佛，等待着某一天，他会亲手打开这道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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