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轿车的轮胎在地面碾出焦痕，引擎轰鸣声尚未消散，车门便被人从内推开。
周凯一只脚先探出来，黑色牛津鞋尖擦过地面，接着是笔挺的裤线，深灰西装裤下的小腿肌肉随着起身动作微微绷紧。
他单手撑着车门站定，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整理袖扣，抬眼时嘴角挂着笑，眼尾却没有半分温度：“林同学，久仰了。”
“久仰？”林砚听到自己的声音比想象中更稳，心跳却在胸腔里擂鼓。三天前顾昭查到乌鸦帮动向时，他推演过二十三种周凯现身的可能，却没料到对方会直接杀到学校。
风掀起他校服下摆，后颈泛起凉意，那是系统启动前的征兆。
顾昭像片突然竖起的墙，侧身挡在他和周凯之间。
藏青格裙被风掀起一角，她垂在身侧的手悄悄勾住裙摆暗袋的拉锁，指腹隔着布料触到里面冷硬的金属。那是她私藏的防狼电击器。
眼尾微微吊起，盯着周凯喉结下跳动的血管，这是她从小到大保护人的本能反应：先看对方最脆弱的地方。
“顾小姐，不必紧张。”周凯的目光越过顾昭肩头，落在林砚脸上，“我今天就是来和小友说两句话。”他抬手时，身后阴影里的灰狼往前半步，寸头在阳光下泛着青，眼神像淬了毒的刀，扫过叶檀别在领口的校报记者徽章时，停顿了半秒。
叶檀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早把手机调成录音模式，此刻正用拇指悄悄按动录音键，另一只手把对讲机贴在唇边：“姜棠，找李老师借办公室电话，现在。”尾音压得极轻，只有她自己听见。上周五她跟踪王德昌到化工厂时，就找人联系了市监局的朋友，“突击检查”的通知，该到了。
林砚往前半步，撞得顾昭后背微微一晃。
他能闻到对方身上若有若无的雪松香水味，混着某种化学药剂的苦腥——和母亲实验室通风管里漏出的气味一模一样。
系统在太阳穴处跳动，瞳孔泛起淡蓝，思维沙盘中的光点疯狂攒动：灰狼的站位是标准保镖式，左右各有三个“家长”模样的人在往这边挪，他们鞋跟敲击地面的频率一致，是训练有素的。
“周总头疼，是因为我查到了x-7试剂？”他故意把“x-7”三个字咬得极重，看着周凯眼尾的肌肉跳了跳，“还是因为我妈那本实验笔记？”
周凯的笑容终于裂了道缝。
他摸出金壳打火机，“咔嗒”一声翻开又合上，金属碰撞声像根细针扎进空气里：“聪明人总爱多管闲事。”话音未落，那几个“家长”已经成扇形围过来，最左边那个的袖口滑下一截，露出内侧的黑色皮质护腕。和乌鸦帮成员身上的装备同款。
“顾昭，三分钟。”林砚低声说，目光扫过教学楼三楼的窗户。
那里有个扎双马尾的身影正扒着栏杆往下看，小熊挂件在她手腕晃成一团模糊的黄影——姜棠肯定已经联系了李老师，而叶檀的父亲...
警笛声像道惊雷劈开天空。
周凯的打火机“当啷”掉在地上。
他猛地转头看向校门方向，阳光刺得他眯起眼，能看见几辆蓝白相间的警车正冲破减速带，车顶警灯在梧桐叶间闪烁。
为首的警车上跳下个人，举着证件冲保安挥手：“市监局突击检查！配合一下！”
“周总，要撤吗？”灰狼凑过来，声音像块冰。
周凯盯着林砚身后越跑越近的警察，喉结动了动。
他弯腰捡起打火机，用袖口擦了擦，再抬头时又恢复了从容：“林同学，游戏才刚开始。”他转身走向轿车，走到林砚面前时突然停步，压低声音：“你妈当年要是像你这么能查，说不定...”他没说完，笑了笑钻进车里。
轿车驶离时，轮胎在地面划出两道深痕。
林砚望着车尾消失在梧桐路尽头，后颈的凉意还没散。
系统在脑海里发出轻响，知识星图的虚影一闪而过。他需要立刻回家，调出母亲的实验数据，看看x-7的临界值和周凯的化工厂到底有什么关联。
“林砚！”叶檀的声音把他拽回现实。
她举着手机冲他晃了晃，屏幕上显示着录音时长：“刚才的对话全录下来了。”
顾昭从暗袋里抽出电击器，轻轻按了下开关，蓝色电弧“滋啦”响了声，又默默收回去：“乌鸦帮的人说，周凯在郊区有个仓库。”
林砚摸了摸口袋里的证物袋，里面装着从校长办公室拆下来的电线——那是王德昌用来篡改他母亲实验数据的。
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他望着高三（3）班的窗户，姜棠正趴在窗台上冲他挥手，小熊挂件在她手腕上闪着光。
“回家。”他说，声音比刚才更沉，“有些东西，得好好理理了。”
宿舍门“咔嗒”锁上的瞬间，林砚掏出手机，指尖悬在“知识星图”的虚拟按钮上。
屏幕蓝光映着他紧绷的下颌线，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很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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