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娘娘，不知你所言之人是谁？”
陈骁目光流转，他看向了女娲，心中已经有所预料。
女娲目光穿透殿内流转的微光，落在了那穹顶的长河之上。
她的声音清越而笃定。
“伏羲！”
两个字，宛若星辰坠入寂静的湖面，在这人皇殿之内激荡起无形的涟漪。
陈骁心中了然，一双深邃的眼眸深处，仿佛有万千思绪风暴掠过，又在瞬间被强行压下。
好半晌沉默。
陈骁轻笑了一声，一双眼眸之中充满锐利光芒。
“伏羲？”
“娘娘所言的伏羲，乃是曾经妖族羲皇，现在我们谈论的，可是人族天皇！”
“你觉得人族天皇，能够让一个与我人族有着血海深仇的妖族担任吗？”
陈骁的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
女娲神情依旧平和，但那一双蕴含造化的眼眸深处，却掠过了一丝极为复杂的情绪。
“天皇之位，需明阴阳，通变化，晓天机，定人伦。”
“伏羲曾执掌过一段时间的河图洛书，演先天八卦，当可契合天道运转，为人族奠定万世不易的根基！”
大殿之内陷入了更深的寂静，穹顶之上，那一条缓缓流淌的长河也好似停滞了一瞬。
陈骁目光转动，他也看向了那一条不断流淌的虚幻长河。
好半晌过去。
“我不否认作为曾经的妖族羲皇的确神通广大，但......”
他微微一顿，目光入店，重新聚焦在了女娲身上，那锐利的目光似要穿透圣人周身所萦绕的造化清光，直视其本心。
“娘娘可曾想过，人族与妖族存在血海深仇，伏羲大圣为妖族羲皇，与妖族有斩不断的因果。”
“昔日也曾为妖族之地位，在洪荒之中与巫族争锋，今日若由他执掌人族天皇之位，欲扶持我人族走向大兴......”
陈骁的声音陡然间拔高，带着一种金石交击般的铿锵。
“我人族又该如何自处？”
“又该将昔日为我人族牺牲的一众先烈族人置于何地？”
陈骁的话语如同惊雷一般，轰然炸响在女娲的心间。
这让得女娲心神为之颤动，她周身那自然流露而出的慈悲祥和气息为之一滞。
这也是她之前最为担心的一点，也是难以解决的一点。
整个大殿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不管是女娲还是陈骁都是没有开口。
好半晌过去。
女娲看向陈骁那眼中毫不退让的坚定，她正准备说些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
一道轻叹之声响起。
伏羲的虚影从女娲袖中浮现而出。
他那一双明亮的眼眸之中带着坚定之色。
只见他对着陈骁行了一礼。
“伏羲见过人皇！”
陈骁眼神陡然一凝。
虽然心中早有猜测，但当那早已经在洪荒众生心中身陨的伏羲出现之时，也让得他有些失神。
但很快，陈骁便是回过神来。
他对着伏羲开口说道。
“没有想到昔日伏羲大圣在那一场大战之中，居然还有着元神存活。”
伏羲脸上露出了苦笑之色，他看了一眼女娲。
“昔日那一场大战我本以为我会身死，却没有想到被女娲保下了元神，这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吧！”
陈骁神情显得十分平静，他周身的气息变得越发凝重了起来。
“那不知伏羲大圣此刻现身，是准备做些什么？”
“是准备以妖族之尊的身份，向我寻求天皇之位？”
一旁的女娲目光闪动，她并没有开口。
她很清楚，想要伏羲成为人族天皇，就必须要获得陈骁的许可。
而想要成功，只能够由伏羲这个当事人来说服陈骁。
伏羲虽是虚影，却身姿挺拔，迎向陈骁那锐利得仿佛能够洞穿一切的目光。
他的声音沉稳而清晰，只听他开口说道。
“妖族与人族之间，的确存在血海深仇，我无可辩驳！”
“身为昔日妖族羲皇，这一份血海深仇，我自然也占其因果，无法辩驳！”
陈骁冷哼了一声。
“既然羲皇知道如此，便不该前来，想要谋求我人族天皇之位！”
伏羲沉默了半晌，他的神情变得深邃了起来。
“人皇方才问，若我为天皇，置人族先烈于何地？”
“如今我现身，便是为了告诉人皇，我并非以妖族羲皇之身份谋求人族天皇之位！”
伏羲的声音陡然拔高，清朗之中却带着斩断一切的坚决！
“巫妖两族之事，已是过往，妖族羲皇也都是过去式了！”
“我此来便是想要斩断过往的一切，从今以后便没有妖族羲皇伏羲，只有重入轮回之后的人族伏羲！”
嗡！
伏羲的话语落下的一瞬间。
那一条位于大殿顶端的虚幻长河剧烈翻腾了起来。
无数星辰明灭，无数光影流转，仿佛在见证一个惊天动地的誓言。
一旁的女娲第一次脸上露出了惊慌失神之色。
她周身那原本慈悲祥和的气息也是瞬间被打破。
“兄长，不可！”
她很清楚伏羲话中的意思。
斩断过往一切的因果，不仅仅是伏羲妖族羲皇的尊位，更是斩断伏羲身为先天神圣的根脚。
乃至于与她之间的深厚羁绊，是彻底否定了伏羲这个存在本身的根基！
她想要伏羲成为人族天皇，是为了解救伏羲，为了让伏羲未来能够更进一步。
却绝不是以自毁根基，断绝过往来换取一个可能，更不是为了让伏羲斩断同她的联系。
女娲想要打消伏羲的这一个念头。
但她话语还没有开口，便见着伏羲对着她摇了摇头。
“小妹，这是我的道！”
“亦是我唯一的道！”
伏羲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那眼神深邃如古井，蕴含着亿万载岁月的沉淀与此刻破釜沉舟的决心。
女娲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她能够感觉到伏羲此刻的认真。
这一刻，大殿再一次沉寂了下来。
陈骁也是将目光看向了伏羲，眼中满是打量之色。
他也没有想到伏羲能够立下这样的誓言。
要知道不是谁都能够舍弃先天神圣的根脚，尤其是自己还有一个身为天道圣人的妹妹。
“斩断一切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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