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像柔软的棉花，将两人包裹其中。丁子轩的吻渐渐从唇瓣蔓延到颈窝，带着灼热的温度，像要在她皮肤上烙下印记。三玖的心跳快得像要撞碎肋骨，攀在他肩膀上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
他的指尖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轻轻拂过她的后背，停在睡衣的系带处。那小小的蝴蝶结像个脆弱的开关，只消轻轻一扯，就能彻底打开所有的防线。
三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即将到来的触碰，身体突然像被电流击中，猛地一颤。
“等、等等……”她的声音带着细碎的颤抖，像被风吹动的琴弦，“别、别这样……”
丁子轩的动作瞬间停住了。
他的唇还停留在她的颈窝，呼吸带着灼热的温度，却没有再进一步。黑暗中，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人的僵硬，和那抑制不住的轻颤——不是情动的战栗，是纯粹的害怕，像受惊的小兽，连呼吸都带着慌乱。
“怎么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安抚的意味，指尖从系带处移开，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像在哄一个受了惊吓的孩子，“是不是不舒服？”
三玖没有说话，只是把头埋得更深了，脸颊抵着他的肩窝，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温热的液体砸在他的皮肤上，像颗小小的石子，在他心里激起层层涟漪。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他们在一起七年了，从青涩的高中到并肩打拼的现在，彼此的名字早已刻进对方的生命里。她见过他最狼狈的样子——大学时在出租屋熬夜写论文，累得趴在桌上睡着，嘴角还沾着泡面汤；也见过他最耀眼的时刻——在国际会议上侃侃而谈，手术刀下挽救生命时的专注。
她知道他有多爱她，知道他从不会伤害她，甚至连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可就在刚才，当他的指尖触到睡衣系带的瞬间，一种莫名的恐慌突然攫住了她，像溺水时抓不住浮木的无助，让她只想逃。
“对不起……”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混杂着压抑的哽咽，“我、我不知道……”
丁子轩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他没有追问“你在怕什么”，只是收紧手臂，将她更紧地拥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温柔得像化不开的浓糖：“没关系，不怕。”
他的掌心轻轻抚过她的后背，带着沉稳的节奏，像在给她顺气：“不想就不做，我们不着急，什么时候你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再说。”
“可是……”三玖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埋在他怀里的声音含糊不清，“我们在一起七年了……我对不起你……”
她知道丁子轩不是没有需求的圣人。这七年里，他总是小心翼翼地克制着，每次到了临界点，只要她稍微露出一点犹豫，他就会立刻停手，用一个温柔的吻带过，从没有过半分勉强。
她甚至知道，医院里有年轻的护士偷偷向他示好，眼神里的爱慕毫不掩饰，可他从来都是礼貌而疏远地避开，手机屏保永远是她在樱花树下傻笑的样子，钱包里放着他们高中时的合照——照片上的她扎着马尾，他穿着校服，两人的手指偷偷在身后勾在一起。
这样的他，值得她放下所有的胆怯和不安。可她偏偏做不到，像个被宠坏的孩子，享受着他的纵容，却连最基本的回应都做不到。
“傻瓜。”丁子轩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笑意，却藏着不易察觉的心疼，“感情里哪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你不愿意，我怎么会勉强你？”
他轻轻抬起她的脸，在黑暗中摸索着，用指腹擦去她脸颊的泪水。她的皮肤滚烫，带着泪痕的湿意，像刚被雨水打湿的花瓣，让他忍不住低头，在她的眼角轻轻吻了一下。
“我爱的是你，不是别的。”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斩钉截铁的认真，“哪怕一辈子只像现在这样抱着你睡觉，我也心甘情愿。”
三玖的心跳漏了一拍，眼泪突然就止住了。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语气里的真诚，像手术台上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所有的伪装，直抵她最柔软的心底。
她突然明白，自己害怕的或许从来不是“更进一步”，而是害怕打破现在这份安稳——怕自己不够好，怕辜负他的温柔，怕那些亲密的触碰会像泡沫一样，碎了就再也回不到现在。
“子轩……”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伸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得更深了些，“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
“不会。”丁子轩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他的指尖穿过她的长发，感受着那顺滑的触感，“我的三玖，是全世界最勇敢的人。”
她敢在高中时就对他说“我喜欢你”，敢在他最落魄的时候说“我养你”，敢一个人撑起“三叶堂”，把小小的面包店经营得有声有色。这样的她，怎么会没用？
只是在感情里，她比别人更小心翼翼，像捧着易碎的珍宝，怕一不小心就摔碎了。
三玖没有再说话，只是抱着他，感受着他胸膛的起伏和那有力的心跳。黑暗中，所有的恐慌和不安都渐渐散去，只剩下满满的安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过了很久，她的呼吸渐渐平稳，丁子轩以为她睡着了，刚想把她放到床上，就听到怀里传来闷闷的声音：“子轩，明天……我们做红豆包吧。”
“好。”丁子轩低笑出声，“你想做什么都好。”
“要做很大很大的那种，”她补充道，声音带着点小脾气，“里面塞双倍的红豆馅，甜死你。”
“嗯，甜死我才好。”丁子轩的笑意更深了，在她发顶轻轻吻了一下，“睡吧，很晚了。”
三玖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像只找到巢穴的小猫，很快就沉沉睡去。只是这次，她的手始终紧紧抓着他的衬衫，像怕他跑掉一样。
丁子轩抱着她，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眼底的温柔像月光下的湖水，静谧而深沉。他知道她心里的挣扎，也明白她的害怕，没关系，他可以等，等她彻底准备好，等她愿意向他敞开所有的心扉。
七年都等了，再等多久都没关系。
只要最后是她，就好。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像条温柔的河，静静流淌在这方小小的天地里。
这样就很好。
真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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