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雪走到铁匠铺门口。
艾莉娅的目光扫过挂在墙上的几件农具，像是在细细挑选，然后才开口询问价格。
借着讨价还价的短暂接触，她看似不经意的向铁匠打听。
“老板，最近城里好像来了不少生面孔？感觉巡逻都变多了。”
铁匠是个满脸络腮胡的壮汉，他一边敲打着烧红的铁块，一边头也不抬的粗声回答。
“哼，还不是为了那俩值大钱的‘金疙瘩’！闹得人心惶惶！熔铸之庭那帮家伙凶得很，还有几波鬼鬼祟祟的，谁知道是干嘛的！生意都不好做咯！”
他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满。
简单几句抱怨，却透露出重要信息。
熔铸之庭近期在城里很活跃，且行事霸道，惹得本地人不满，同时还有其他不明势力在活动。
另外，艾莉娅还打听到这个教团还经常向他们城中的各种商铺征收“信仰金”，那是一笔不菲的负担，早就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
铁匠看似随口的抱怨，却让艾莉娅和林小雪得到了重要的消息。
教团的行径并非表面上那么光明，而这只是他们所做的其中之一。
民众就算再不满又有什么办法？教团可是整个大陆上最顶尖的势力，就连王宫都要看他们的脸色，至于他们那些平民也只能把苦全都咽进肚子里了。
结合这件事情，再加上先前熔铸之庭的那两名大主教的所作所为，林小雪心目中一只光辉无比的教团形象已经完全颠倒了过来，这让她有点难以接受。
难道不应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吗？
而且熔铸之庭这么做却一直没有被阻拦，那其它教团……
她的目光转到艾莉娅的身上，轻轻的拽了拽她的衣袖。
艾莉娅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等会儿再说。
目的完成，艾莉娅付了钱，接过一把普通的小铲子，向铁匠微笑着点头致意。
“谢谢老板。”
她的声音平淡，带着一丝朴实感。
“不客气。”
铁匠依旧没抬头，只顾着叮叮当当地敲打铁块。
艾莉娅也不再停留，拉着林小雪的手转身离开了喧闹的铁匠铺。
巷子里的空气似乎比刚才更加沉闷了。
“姐姐……”
林小雪黑色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忧虑。
“那个‘信仰金’……听起来好过分！”
她虽然不是太懂，但也明白强行征收钱财意味着什么。
熔铸之庭的霸道行径，让她本能地感到厌恶和一丝恐惧。
就像……
她们在学院比赛中、王宫中、城市里遇到的那些成群结队仗势欺人的坏家伙们一样！
“嗯。”
艾莉娅简短的应了一声，目光扫过巷子两侧斑驳的墙壁。
“小雪，你要知道所有的教团都做过很多不好的事情。尤其是对于我们现在的状况而言，所有的教团……”
“都不可信。”
铁匠的话印证了她的猜测，也提供了一个新的方向。
熔铸之庭在这里的统治并非铁板一块，他们的贪婪和压迫，已经在本地人心中埋下了不满的种子。
这是一个重要的信息。
林小雪点点头，握紧了艾莉娅的手。
她们走出小巷，重新汇入相对热闹一些的街道。
天色更暗了，街边的灯光次第亮起，昏黄的光线在粗糙的石板路上投下长长的，摇曳不定的影子，反而让那些灯光照不到的角落显得更加幽静。
巡逻卫兵的脚步声远远的回荡着，靴子踏在石板上的“咔哒”声，一声声的像是在倒计时的钟表一般。
艾莉娅带着小雪看似随意的走着，实则目标明确的向着城市的更深处。
这种地方鱼龙混杂，信息流通快，也更容易隐藏。
“姐姐，我们去哪？”
林小雪看着周围越来越黑暗的环境，下意识的向艾莉娅的身旁聚了聚。
“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艾莉娅笑着回答，她摸了摸林小雪的头，不过眼神却始终观察着四周。
“顺便听听风声。”
她需要打听到其它教团最近的动向，毕竟她们现在相较于之前已经开始折返向着王都接近了。
她们拐过几个弯，走进一条弥漫着食物香气和酿造酒香气的街道。
街边是各种餐馆和酒馆，灯火通明，人声嘈杂。
这里的气氛似乎比主街更“放松”一些，但也更加混乱。
艾莉娅的目光落在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和热闹的餐馆前。
店主是个系着围裙的中年妇人，正在麻利的翻炒着锅里的菜，香气诱人。
“饿了吧？吃点东西。”
艾莉娅拉着小雪走了过去。
“两位姑娘，要吃点什么？”
妇人热情的招呼，脸上带着朴实的笑容。
“我们要这些，谢谢。”
艾莉娅点着菜单上的文字说道，声音柔和。
“好嘞，姑娘们稍等！”
妇人手脚麻利的忙碌起来。
趁着等待的功夫，艾莉娅像是闲聊一样开口。
“大娘，生意还好吗？看您这手艺真不错。”
“唉，凑合过吧。”
妇人叹了口气，一边翻炒一边叹道。
“这年头，生意难做啊。那些上面的大人们……”
她左右瞥了一眼，声音压低了些。
“……收的‘份子钱’是越来越重了，说什么‘信仰贡献’，唉……”
她摇摇头，没敢再说下去，但脸上的愁苦和不忿显而易见。
又一个印证！
而且是从最底层的摊贩口中说出，其普遍性和引起的民怨可见一斑。
艾莉娅心中微动。
“是啊，都不容易。”
艾莉娅附和着，没再多问。
在这种地方，点到为止的抱怨才是常态，追问太多反而引人怀疑。
吃过晚饭，艾莉娅付了钱，带着林小雪又买了一些小食，走到旁边一个稍微僻静点的角落享用起来。
林小雪小口吃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注视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
在此期间，艾莉娅又打听到了一些消息，不过并没有太大的进展，都是一些类似的事情。
了解到民众的苦衷后，艾莉娅虽然不能将这些作为破局点，但至少这些可以让她们在今后面对教团时不会孤立无援，反而成为了被声讨的恶人。
她们的所作所为必须要顺应民心才能真正意义上的起到作用。
否则，一切的努力都是白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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