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京城大学”的那天，萧凡没有立刻离开这座古老而巨大的城市。
他换回了“李云飞”那副淡墨金色的新中式长衫，手中那柄古扇轻轻敲打着掌心。
他整个人依旧是那副不卑不亢、云淡风轻的模样，像一个行走于尘世里的说书人，又像一位随时能化身为幕后操盘者的影子。
他喜欢用脚步丈量一座城。
京城很大，大得盛得下千年的风雨，也盛得下他一段段戏台下的暗影。
他去了太庙，看着红墙金瓦，在日头底下闪烁出皇家曾经的威仪；
他去了恭王府，站在曲折的九曲回廊上，看见那几百年荣辱浮沉，白墙上剥落的灰尘里，藏着前朝权臣的影子；
他又去了城外的圆明园遗址，指尖拂过残垣断壁，听见风吹过石雕，仿佛吹落了某些死去的念头，留给他一个干净的梦。
经常，会有路人认出来这个气质出尘、手摇古扇的青年，就是前些日子在各大戏台唱戏、变脸的那个“李云飞”。
人们小心翼翼凑上来，或想合影，或只是想远远看他一眼。
他笑着点头，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
“这京城啊，戏还没唱完呢！”
“要听，就好好听......”
没有谁知道，他在这些古迹之间徘徊时，眼底那抹漆黑深渊里，时不时闪过一丝淡淡的柔光。
“祖地百年血脉尚在，帝都千年国脉未绝。”
“百姓有屋有书读，夏日有人能吹空调......有人能唱戏，有人能听戏，哪怕暗裔从阴沟里再冒头，也掀不起什么滔天浪！”
萧凡在心里对自己说。
这是他“走走看看”最想看到的风景——不止是废墟、权谋、阴影，而是更深处的根和脉。
.........
几天后，夜色中，李云飞缓步叩响了京城灵异局总局的门。
沈竹淮早已等候在院子里。
这位温文儒雅的灵异局局长，还是一身白衫青衫，干净整洁，茶桌上摆着一盘刚落子的黑白棋局。
“来了。”
沈竹淮放下茶杯，眉目间依旧是温和的笑，“我知道你要走了，能来同我说一声，我已经很高兴了。”
萧凡笑了笑，展开折扇在手心拍了两下，坐在了他的对面。
“您这盘棋，还没收官呢？”
“这世间哪有真正收官的一盘棋？”
“我不过是借棋落子，顺便推推人间罢了。”
沈竹淮轻轻捻起一枚白子，落下，语气平和，“你来京城后，这盘棋，变得更有意思了。”
他抬起头，认真望着“李云飞”。
“你在戏台上，点破暗裔的阴谋，揭穿龙脉的伤口，替我整顿褚家、刘家......甚至连百姓心里那点惰性，也被你的戏声吵醒了。”
萧凡不置可否，懒洋洋扇着风：
“唱戏嘛，总得有开场，也要有谢幕，咱不能做半拉子活儿。”
沈竹淮忍不住笑：
“所以，你来告诉我，是时候谢幕了？”
萧凡眸中隐隐闪过一丝暖意，扇子缓缓收起：“是啊，戏要收尾。”
“京城的风气，我帮您理了理，后面怎么维系，就要看沈局长了。”
两人相视片刻，都是心照不宣的默契。
沈竹淮起身，抚了抚衣袖：
“那我得给你备场好的。”
“唱戏的人要有台，谢幕的人要有听众。”
“这最后一出戏，我帮你请来满京城的百姓，也请来那些还心存侥幸、藏着鬼胎的老鼠们。”
“咱们——再次唱响整个京城！”
李云飞看着他，没再说话，只是眼角挑起一抹冷厉的弧度，似笑非笑。
盛夏的夜，京城城中心那块巨大的露天广场，搭起了一座巨大的红色戏台。
这是沈竹淮亲自出面，调动灵异局资源布置的——名义上是“为百姓祈福谢幕大戏”，实际上，谁都知道这场戏背后的分量。
无数百姓聚拢在广场外，长街灯火亮如昼，暗处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也都派人藏在了人群中，想看“李云飞”这场戏究竟唱到几时。
夜风徐来，锣声起。
台上，一身墨金长衫的“李云飞”缓缓走出，手执那柄古扇，眉眼冷淡却藏着暖意。
先是一段丝竹弦乐，随后是他轻轻启唇。
唱的是一出新编的京剧，曲牌虽古，却字字含意：
“山河血未冷，祖地火犹燃，谁持孤剑照长天？”
“此身虽成影，背后是家园。”
“千古繁华灭，寸心为人间。”
他唱得并不高亢，却像锋利的刀子，剖开了人心里最深处的情绪。
他变脸了！
面具上闪过的是他一路走来，那些血与火、离别与分离、牺牲与阴谋、华夏那些黑暗诡异之地........
也有他唱给百姓听的“空调一凉”“一屋清凉”的微光。
这戏一唱，就是两个时辰。
人群里，有人激动得热泪盈眶，有人心里再次充满了希望，有人悄悄低头跪在地上，也有人心底发寒.......
“暗裔”的同伙想要趁乱，结果却被沈竹淮暗中布下的局一网打尽.......
尾声处，
李云飞收了扇，缓缓站在戏台中央，目光扫过无数灯火，开口的嗓音清澈如玉；
“各位——！！”
“要记住，咱们华夏是有根的，是有脉的！”
“纵有诡异遮天，暗裔作祟，终究挡不住这亿万百姓心里那一点火！”
“只要有人唱，就有人听；只要有人听，就有人传；只要有人传——这戏，就塌不了，这家，就散不了！”
他说着，微微一笑，少年人一样的目光透过夜色，落到最远处的孩子们身上。
“要相信我们的华夏！”
“诡异时代，终会结束！”
锣鼓声落，龙脉轰鸣！
那一刻，京城龙脉化作一道光影，如真龙盘旋于戏台上空，与萧凡的身影呼应，镇压着那些残余的阴暗！
人群沸腾了！
有人高喊“华夏无恙！”，有人跪在地上，泪眼婆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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