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奠基现场突然变得一片寂静，只有风声掠过彩旗的呼呼声响，赵明宴被钉在了原地，张着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脸上那强装的镇定此时也彻底碎裂只剩下狼狈和惊恐。
乔闻生不再看他，转身，对着台下微微颔首。
“奠基仪式，到此圆满结束，感谢各位。”
无数道震惊，复杂的目光射向了他，其中还包括了赵明宴那怨毒，恐惧的目光。他无视这些目光并放下麦克风，平静地走下台。
......
唐家书房。
厚重的窗帘半拉着，光线昏暗,空气里夹杂着陈旧的书籍纸张的味道，还有若有若无的檀香味。唐林全坐在宽大的红木书桌后面，整个人像一夜间被抽干了精气神，他腰背佝偻着，陷在高背椅里，手里捏着一个紫檀木的佛珠串，无意识地捻动着。珠子是不是得碰撞着发出单调的嗒嗒声。
他面前的书桌上，放着一个打开的平板电脑，屏幕上，是今天临江度假村奠基仪式的直播回放。画面定格在乔闻生平静俯视赵明宴的那一刻，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即使隔着屏幕，也让人感到一种沉重的窒息感。
“老爷，乔总来了。”
“请他去小会客厅。”
“是。”
老管家悄无声息地推门进来对他说道，唐林全捻动佛珠的手指猛地顿住，他抬起头，浑浊的双眼里布满了血丝，透着深深的疲惫和一点恐惧。
......
乔闻生走进唐家那间布置雅致的小会客厅时，就见唐林全已经等在那里。他换了一身深色的唐装，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体面些，但那只紧握拐杖微微颤抖的手却在此刻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闻生，你来了。”唐林全扯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声音干涩沙哑。
乔闻生没说话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后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就见唐林全被他看得坐立不安，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想倒杯茶掩饰一下但他此时手抖的厉害，茶水不受控制的洒了出来，洇湿了桌布。
唐林全放下茶壶，深吸一口气，下定了极大的决心，他颤抖着手，从唐装内侧口袋里，摸出一个老旧的牛皮纸信封，信封鼓鼓囊囊，并极其缓慢地，将信封推到乔闻生面前的茶几上。
“这里面是我知道的赵家的一些东西。”
唐林全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睛看向乔闻生时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神色。
“有赵明宴通过他那个地下赌场洗钱的部分流水记录。还有他叔叔赵宏斌这些年为了拿项目给几个关键人物送‘心意’的名单和大概的数目。还有赵宏斌手下那帮人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这里是我听到过的那些。”
“我知道我以前糊涂被赵家画的饼迷了眼。闻生看在我好歹曾经也是你岳父的份上，看在小言她妈走得早我就这么一个女儿的份上。”
“她虽然任性做了错事可她毕竟是……”
他喘着粗气，每一个字都像用尽了力气，就见唐林全的声音哽咽着，老泪纵横，他用手背胡乱抹着脸。
“赵明宴真是个魔鬼，他那样对小言，我唐家不能跟着赵家一起沉船啊。”
乔闻生看着茶几上那个鼓胀的信封。又看看眼前这个涕泪横流，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的老人。心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冰冷的算计。
唐林全的眼泪，几分真？几分假？
是为女儿？还是为他自己？为唐家的基业？恐怕后者居多。
“唐董，你交这些东西，想换什么？”
乔闻生终于开口，声音没什么温度，但唐林全却觉的这是乔闻生在给他机会。于是急切地说。
“我只求一条活路！唐家的活路！”
“这些罪是赵家犯的！我最多算个知情不报或者被胁迫。只要，只要闻生你高抬贵手在必要的时候帮我说句话让唐家能保住一点根基。我保证！以后唐氏唯乔氏马首是瞻！”
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乔闻生，乔闻生没说话，他拿起那个信封但没有打开看，手指捏着信封的边缘，感受着里面纸张的厚度。
赵明宴的洗钱记录，赵宏斌的行贿名单。
这些都是能咬下赵家一大块肉的实质性证据。
唐林全这只老狐狸，为了自保，终于还是把压箱底的东西交出来了。
他确实需要这些东西。
但……
乔闻生抬起头，看着唐林全那张充满希冀和恐惧的脸。
“唐董。”
“东西，我收下。”
“至于你……”乔闻生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判决意味。
“法不容情，你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法官会查清楚。我能答应你的是唐氏集团合法的产业，只要与赵家的罪行无关，不会被牵连。”
“至于你自己……”
“好自为之。”
乔闻生站起身，他看着唐林全瞬间灰败下去的脸色，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与虎谋皮，终将被其反噬。
他拿起信封，不再看唐林全一眼，转身走出小会客厅，唐林全瘫坐在沙发里，手里的佛珠串“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珠子滚落了一地。
乔闻生刚走出唐家大门，手机就震动了起来，打开一看是秦东策。
“乔总，唐林全提供的名单和记录，初步核实了一部分，确实对得上！尤其是赵宏斌那条线上的几个人名，和我们之前掌握的一些线索完全吻合！”
“还有，唐林全提到赵宏斌手下有个叫‘毒蝎’的，专门处理脏活的那个人，很可能就是码头的狙击手。”
“知道了。”
乔闻生坐进车里，挂上了电话，随后如释重负的将身体重重靠在后座上。疲惫感瞬间就涌了上来，他的头现在很沉，眼前似乎又开始发花。索性闭上了眼睛，休息的同时试图梳理一下纷乱的线索。
唐林全的名单，赵宏斌的脏手，码头的狙击手，“毒蝎”。
突然一个代号在脑海中盘旋，是赵宏斌！
就在这时！一股尖锐到极致的刺痛，毫无预兆地再次狠狠扎进太阳穴！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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