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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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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稷坛上空,混沌光柱缓缓收敛,最终完全没入那盏焕然一新的暗金灯盏之中。

灯盏静静悬浮,散发着温润而内蕴磅礴的光华,光芒如薄纱般铺展开来,笼罩着残破的五色土坛以及周围大片废墟。在这片奇异的光域之内,弥漫的魔气如同遇到克星,嘶嘶作响着消融退散;原本因龙脉剧震而不断逸散的地气,渐渐趋于平缓,甚至开始一丝丝缓慢回流;那些焦黑的瓦砾、断裂的梁柱,竟也仿佛被注入了微弱的生机,虽未复原,却不再显得死气沉沉,反而有种枯木待春的奇异观感。

光域边缘,一些侥幸未死的低阶魔兵本能地畏惧这光芒,发出焦躁的嘶吼,逡巡不敢靠近。更远处,废墟中残存的明军士卒和百姓则被这奇景震撼,许多人不由自主地跪伏下来,朝着光柱升起的方向叩拜,口中喃喃祈祷,仿佛看到了末日中的一丝微光。他们无法理解那光芒中蕴含的复杂力量,却能最直观地感受到一种安抚、庇护以及源自大地深处的厚重气息。

盏内,小柒的虚影已凝实如生人。她缓缓低下头,审视着自己的“双手”。那不再是纯粹的能量体,而是由精纯的社稷龙气、星槎辉光以及那一点作为核心锚定的“墟骸”死寂之力共同构筑的灵体,触感真实,甚至能感受到外界能量流动的细微变化。她心念微动,光芒流转,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在灵体内奔涌,但这力量并非浑然一体,而是如同一条奔涌的大河,由数股性质迥异、彼此冲撞又勉强共存的支流汇聚而成。

她的感知变得无比敏锐,能清晰地“听”到盏内那两道帝皇龙魂的“呼吸”。

洪武朱元璋的玄黑龙魂,沉凝、厚重,带着陵墓的死寂与不容置疑的绝对权威,如同深埋地底的巨岩,其力磅礴却趋于静止,充满了对现有秩序(他认定的秩序)的维护与对任何“变数”的极度排斥。它盘踞在灯盏能量核心的一侧,散发着冰冷的威压,时刻警惕着另一股力量,也警惕着小柒这个“异物”。

永乐朱棣的赤红龙魂,则显得躁动、锐利,充满了征伐的锐气与开拓的野心,如同奔腾的地火,渴望喷发,渴望燃烧,渴望以它的方式重塑乾坤。它占据另一侧,龙气灼热,不断试图冲击、渗透、主导,却被社稷本源和那小柒灵性主导的混沌之力勉强约束着。

这两股龙魂并未真正融合,只是在社稷薪灯强大的包容性与小柒(以及她体内刘保执念转化而来的计算力)的竭力调和下,达成了一种极其脆弱的平衡。它们如同被强行拴在一起的洪荒巨兽,任何一丝波动都可能引发新一轮的激烈冲突。

小柒能感受到它们传递出的复杂意念碎片——洪武对朱棣“篡逆”的根深蒂固的愤怒与对当前局面不得已妥协的憋屈;朱棣对父皇压制的不甘、对力量的渴望以及同样对现状的审慎权衡。他们的注意力,大半仍停留在彼此身上,对于小柒这个“容器”和“中介”,更多的是利用与戒备。

“哼……”洪武的意志如同冰冷的磐石,率先震动,“妖氛暂退,然根基未稳。尔这异物,竟能承朕龙气而不溃灭,倒有几分造化。但若以为凭此便可挟持社稷,痴心妄想!”他的威压如同无形山岳,试图向小柒的灵体倾轧而下,既是一种试探,也是一种习惯性的压制。

朱棣的龙魂立刻发出嗤笑般的波动:“父皇何必吓唬一个小辈?若非她与这古怪灯盏,你我此刻仍在玄宫之下做那无谓之争,徒令星海深渊之辈得利!如今龙气既已注入,便当思如何用以破敌靖难,重振山河!”他的意念灼热,带着明显的功利与急切,同样试图将小柒乃至灯盏的力量导向他的意志。

两股龙魂意志的细微交锋,再次引得灯盏光芒一阵摇曳,盏内能量暗流汹涌。

小柒承受着这巨大的压力,灵体微颤,但眼眸深处的冰冷死寂(刘保的残留)稳住了她的核心。她并未被帝皇的威势完全压倒,苏醒的灵性让她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视角审视着这一切。她清晰地认识到,自己此刻虽拥有力量,却更像是行走在万丈深渊之上的纤绳,脚下是两头随时可能暴起的怒龙,而外部,无尽的威胁正在虎视眈眈。

她抬起眼帘,目光仿佛能穿透灯盏的阻隔,看到光域之外更加广阔的天地,看到那依旧被魔气笼罩的顺天府,看到九天之上并未远去的星辰锁链虚影,感受到地底深处污秽力量的重新积聚。

“二位陛下,”她的意念再次传出,清冷而平静,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巧妙地介入了两道龙魂的意念碰撞之间,“薪灯初燃,光耀不过方寸之地。强敌环伺,仅在喘息之间。此刻内争,无异于自毁长城。”

她的意念引动了灯盏之力,将外界的景象——星辰锁链的重新凝聚、深渊魔爪在光域外重新生成的污秽阴影、更远处魔兵再次开始蠢蠢欲动的画面——再次清晰地投射给两道龙魂。

“当务之急,非是争主导之权,而是以此灯为基,稳固龙脉,涤荡魔氛,收拢残军,拯民于水火。唯有根基稍固,方能图谋后计,以御星海深渊之大敌。”

她的提议务实而冷静,暂时绕开了最敏感的“谁为主导”的问题,指向了更迫切的生存需求。

洪武的意志沉默了片刻,死寂的玄黑之气微微翻涌。他毕生心血在于建立秩序、稳固江山,小柒所言“稳固龙脉、拯民水火”确实触动了他最核心的执念之一,尽管他极度不信任这个融合了诸多异力的“异物”。

朱棣的龙魂赤芒闪烁,他征战一生,深知“根基”的重要性,若顺天府彻底沦陷,北方崩坏,他的宏图霸业也无从谈起。眼下利用这灯盏之力稳住基本盘,确实是第一步。

“……善。”洪武的意志最终吐出一个冰冷的认可,但随即补充,“然社稷之事,非同小可,如何施为,需谨遵法度!”他依然试图划定框架。

“可。”朱棣的回应则简洁得多,带着一种实用主义的漠然,“便以此灯为旌旗,聚拢残兵,重整旗鼓!朕倒要看看,是何方妖孽,敢犯朕之京畿!”他的意念中充满了战意。

达成了最低限度的共识,两道龙魂暂时收敛了直接的冲突,将力量更多地灌注于维持灯盏本身,以及对外的威慑上。社稷薪灯的光芒似乎更加稳定了一些,光域范围微微向外扩张了数尺,逼得边缘的魔兵又后退了一些。

小柒心中稍稍一松,但这平衡脆弱得如同琉璃,她知道,任何大的动作都可能将其打破。她开始尝试引导盏内那混沌的力量,依照本能以及刘保残存记忆中对地脉的理解,缓缓地、细致地梳理着以社稷坛为中心的地下龙脉分支。

这个过程极其精妙,需要同时调和洪武的“守成”龙气与朱棣的“征伐”龙气,使它们的力量能够并行不悖地作用于地脉,而非相互抵消甚至破坏。她全神贯注,灵体光芒流转,双眸深处的黑暗核心高速运转,计算着每一分力量的流向。

渐渐地,大地传来的嗡鸣声变得更加平稳,不再带有痛苦的震颤。一丝丝微弱的地气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融入光域,使得范围内的生机感又增强了一分。甚至有一些受伤的明军士卒和百姓,感受到光芒照耀,身上的伤痛似乎都减轻了些许,体力也在缓慢恢复。

这神奇的变化,引起了废墟中幸存者更大的轰动。越来越多的人朝着光芒中心汇聚,却又不敢靠得太近,只是跪伏在外围,眼中充满了希望与敬畏。

就在这时,一队约数十人的明军残兵,簇拥着一名盔甲破损、满身血污的将领,艰难地穿越废墟,来到了光域边缘。那将领抬头望着悬浮的灯盏以及灯盏中那模糊却神圣的少女身影,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他深吸一口气,推开搀扶他的亲兵,整理了一下残破的盔甲,上前数步,单膝跪地,洪声道:

“末将神机营副将,张辅麾下,瞿能之子瞿郁!叩见……叩见上仙!不知上仙尊号,可能救我顺天军民于水火?!”他的声音因激动和伤势而有些沙哑,但却异常响亮,充满了军人的刚毅与恳切。

瞿郁!小柒的灵体微微一震。这个名字,她有些印象,似乎来自刘保零碎的记忆碎片,这是一位勇将之后,其父瞿能曾在靖难之役中……

几乎是同时,灯盏内的两道龙魂也产生了剧烈的反应!

“瞿能之子?”朱棣的龙魂波动陡然变得激烈,赤芒爆闪,一股混杂着复杂情绪——惊讶、审视,甚至一丝极淡的愧疚(瞿能乃建文旧将,曾力战朱棣而死)——的意念涌出。

“嗯?建文余孽之后?”洪武的意志则更加冰冷,带着一丝天然的排斥与怀疑。在他心中,一切与建文朝相关的人事,都带着“错误”的标签。

瞿郁的出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再次激起了灯盏内微妙的平衡波澜。小柒心中一紧,深知处理稍有不当,便会引发不可测的后果。她必须回应,但如何回应,才能既安抚军民,又不触动两位帝皇那敏感而对立的神经?

【承】

瞿郁的声音在废墟中回荡,充满了绝望中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期盼。他身后那些残存的士兵,以及更远处悄悄观望的百姓,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那盏神秘灯盏和其中的少女身影上。

灯盏内,小柒能清晰地感受到两道龙魂意志的骤然紧绷。

朱棣的龙魂灼热翻腾,关于瞿能(曾在白沟河之战中重创燕军,后兵败殉国)的记忆碎片被触动,那是一场惨烈而复杂的战争,涉及法统与亲情、忠诚与背叛。对瞿郁,他既有对勇将之后的些许欣赏,更有基于自身立场的本能审视与计算。

洪武的意志则如同万古寒冰,建文朝是他钦定继承人(朱标一系)的延续,但“靖难”本身又是儿子推翻孙子的大逆之举,这其中的悖论让他对一切相关人等都带着极深的隔阂与怀疑。“余孽”一词,充分体现了他那非黑即白的绝对法统观。

小柒毫不怀疑,若由这两位帝皇的意志直接回应,无论是以威严呵斥还是以功利拉拢,都极可能引发不必要的混乱,甚至可能吓退这些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人心。

不能再让他们主导对外交互!

心念电转间,小柒的灵体光芒微盛,她抢先一步,将自身的意念温和地传递出去,声音空灵而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却又巧妙地蕴含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源自社稷本源的重压:

“瞿将军请起。我等非仙非神,乃社稷显化,龙脉意志所钟,于此危难之际,显形护佑神州。”

她刻意模糊了自身的具体来历,而是抬出了“社稷”与“龙脉”这两个最能代表王朝正统、也最能安抚人心的概念。这既避免了直接解释自己复杂的构成,也避开了两位帝皇敏感的身份问题——社稷龙脉,理论上属于朱明皇室,属于洪武开创、永乐延续的江山。

果然,听到“社稷显化”、“龙脉意志”,瞿郁和他身后的士卒们神情更加敬畏,也更加信服。这比任何具体的仙神名号都更能契合他们的认知体系。

洪武的意志微微波动了一下,对小柒自称“社稷显化”似乎有些不豫,但这说法至少在明面上维护了朱家江山的神圣性,他冷哼一声,未加直接反驳。朱棣的龙魂则闪烁了一下,似乎觉得这个说法颇为巧妙,有利于收拢人心,便也暂时按捺下来。

小柒继续传递意念,声音转向凝重:“然如今妖星蔽空,魔灾肆虐,社稷倾危,龙脉震荡。需众生同心,共渡难关。瞿将军,尔乃朝廷将官,当下之急,乃收拢溃散官兵,救护幸存百姓,以此光域为核心,构建防线,抵御魔物侵袭。可能做到?”

她没有直接命令,而是以询问的语气,给予了对方尊重和责任。

瞿郁闻言,精神大振,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猛地抱拳,朗声道:“末将遵命!必竭尽所能,收拢士卒,救护百姓,拱卫社稷之光!”他身后的士兵们也纷纷挺直了腰杆,重新燃起了斗志。

“善。”小柒的意念温和却有力,“此光域之内,魔气退散,地气稍复,可暂保安全。伤者亦可于此稍得恢复。速去行事吧。”

瞿郁再次叩首,随即起身,迅速指挥手下士兵,分头行动,一边大声呼喊收拢废墟中零散的官兵,一边开始组织青壮救助伤患,清理光域周边的瓦砾,构建简单的防御工事。有了明确的目标和希望,幸存者们爆发出了惊人的效率和组织性。

暂时处理了外部的互动,小柒将大部分注意力重新转回灯盏内部。她知道,刚才的应对只是权宜之计,两位帝皇的意志绝不会甘于一直沉默。

果然,朱棣的意念率先传来,带着一丝赞许却也掩不住其核心的功利:“应对得法,小辈。确该先稳住局面,聚拢人力。此地将官既可用,便当善用之,以朕之名义,整军经武,方可扫荡群魔!”他时刻不忘强调“朕之名义”,试图将主导权抓回手中。

洪武的意志冰冷打断:“哼,整军经武?若非尔穷兵黩武,或不至国势空虚,招此大祸!当下首重乃是安抚黎庶,稳固地脉,重申礼制法度,以正人心!”他依旧坚持他那套“休养生息、严刑峻法”的治国理念,并对朱棣的“征伐”政策进行习惯性抨击。

“父皇谬矣!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无强军何以靖难?无以靖难何以安民?” “强词夺理!根基不固,纵有强军亦如沙上筑塔!礼崩乐坏,国将不国!”

两道龙魂的意念再次激烈碰撞,虽然因为外界压力和小柒的调和而没有直接引动力量冲突,但那意念上的争执却使得灯盏内的能量流转再次变得滞涩起来,光域的扩张几乎停滞。

小柒感到一阵无力与焦急。这样下去,莫说涤荡魔氛,就连维持现状都困难。必须找到一个能同时满足两者部分诉求,又能实际推进事情的方法。

她飞速地思索着,结合刘保残存记忆中对这两位帝皇的了解,以及当前的实际形势,一个念头逐渐成形。

她再次介入争执,声音清晰而冷静:“二位陛下,请听我一言。”

意念交锋稍歇,两道强大的意志转向她。

“永乐陛下欲整军经武,以御外侮,乃当下必需。洪武陛下欲安抚黎庶,稳固根基,亦是长治久安之道。”她先各自肯定了一部分,缓和气氛,随即话锋一转,“然如今顺天府百废待兴,魔患未清,二者实则一体,不可偏废。”

“当下可分步而行:其一,需借薪灯之光与龙气威压,清剿光域周边魔物,扩大安全区域,此举需征伐之力,亦可安民。其二,需引导地脉,滋养土地,或许…可尝试催生些许粮秣草药,以解饥馑伤痛,此举需守成稳固之力,亦是整军之基(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其三,需派人手,探查城中其他区域,搜寻更多幸存者,并探查魔兵动向乃至…星槎残骸下落。”

她提出的方案,将“整军”和“安民”拆解成了可以并行或递进的具体步骤,并且每个步骤都似乎需要两者之力的某种配合。尤其是提到“星槎残骸”,这既是小柒自身的关切,也隐含了可能与外界威胁相关的信息,足以引起两位帝皇的重视。

朱棣的龙魂波动了一下,对“清剿魔物”、“探查动向”尤为在意,这符合他的军事思维。洪武的意志则对“滋养土地”、“解饥馑伤痛”以及“重申秩序”(探查搜寻也可视为恢复秩序的一部分)表示认可。

“……可。” “……便依此试。”

两道龙魂再次达成了暂时的、勉强的妥协。

小柒心中稍定,立刻开始尝试。她首先引导朱棣那股灼热的征伐龙气,混合部分社稷本源的混沌之力,化作一道道无形的锐利波纹,以灯盏为中心,向着光域外围扩散扫去。

波纹过处,那些游荡的低阶魔兵如同被无形的锋刃切割,发出凄厉的惨叫,纷纷化作黑烟消散。安全区域肉眼可见地向外扩张了十余丈。瞿郁等人见状,士气大振,立刻跟进,占领新区域,构建更稳固的防线。

接着,小柒又引导洪武那沉凝厚重的龙气,混合星槎辉光中的生机因子(源自星槎文明对生命能量的理解),缓缓注入光域范围内的土地。奇妙的事情发生了,那些焦黑板结的土地,竟然微微变得松软,甚至有一些极其顽强的野草嫩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钻出地面!虽然远达不到立刻长出粮食的程度,但这种变化无疑给了幸存者们巨大的希望。一些受伤的百姓躺在被光芒照耀的土地上,伤势的恢复速度似乎也加快了一点点。

这一幕,让所有人,包括瞿郁这样的将领,都看得目瞪口呆,继而狂喜,对“社稷显化”之说更是深信不疑。

然而,小柒却感到一阵剧烈的疲惫感袭来。同时调和、引导这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并精确控制其效果,对她的灵体和刘保的黑暗计算核心都是巨大的负担。盏内那脆弱的平衡再次变得摇摇欲坠,赤红与玄黑龙气因为被抽取使用而本能地想要自行补充,再次开始了细微的冲突和碰撞。

就在这时,前往附近探查的一名士兵急匆匆跑回,脸上带着惊惶与困惑,向瞿郁禀报:“将军!西南方向,约三里外,有一片区域魔气异常浓郁,但……但其中似乎又有佛光闪烁?还隐隐有厮杀之声!”

佛光?厮杀声?

这个消息立刻引起了小柒和两道龙魂的注意。

顺天府乃帝都,寺庙众多,其中或有修行者残留?或是某种克制魔气的宝物显化?

朱棣的意念立刻活跃起来:“佛光?或是庆寿寺(姚广孝曾主持之地)方向?需立刻派人查清!或可得助力!”他对任何可能增强己方力量的因素都极感兴趣。

洪武的意志则略显谨慎:“佛门虽可化导戾气,然亦需防其惑乱人心,干涉朝政。”他对宗教力量保持着帝王固有的警惕。

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重要的变数。小柒强忍着疲惫,与两道龙魂快速交流。

“瞿将军,点一队精锐好手,随我……随社稷之光指引,前往探查!”小柒做出决断,同时分出一缕细微的灯盏光芒,如同引路的萤火,飘向西南方向。她无法移动灯盏本体(那需要消耗巨大能量且可能打破平衡),但分出一缕指引之光尚可做到。

“末将遵命!”瞿郁毫不迟疑,亲自挑选了十余名最精锐的士兵,紧随那缕微光,小心翼翼地向西南方魔气浓郁处探去。

小柒的灵体大部分注意力跟随着那缕光芒,共享着探查队伍的视野。灯盏内,暂时恢复了某种紧张的平静,只有能量在暗流涌动。两位帝皇的意志也暂时收敛了争执,密切关注着外面的探查结果,这未知的“佛光”,是友是敌?是否会成为打破现有脆弱平衡的又一个变数?

【转】

那缕微弱的社稷之光,如同暗夜中的流萤,引导着瞿郁和他的小队在废墟与魔气中艰难穿行。

越靠近西南方向,空气中的魔气越发粘稠污浊,令人窒息。低沉的嘶吼与某种令人牙酸的啃噬声从前方传来,其间果然夹杂着兵刃交击的脆响,以及一种虽然微弱却异常纯净、带着檀香气息的金色光芒在魔气中顽强地闪烁。

“戒备!”瞿郁低吼一声,握紧了手中卷刃的战刀。士兵们迅速散开,结成简单的战斗阵型,警惕地向前推进。

穿过一片倒塌的坊墙,眼前的景象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一片相对开阔的广场上(或许是某个被毁寺庙的遗址),密密麻麻聚集着数以百计的魔兵,其中甚至夹杂着几头体型庞大、形态更加狰狞的中阶魔物。它们正疯狂地围攻着广场中心的一小圈人。

被围攻的,是七八名衣衫褴褛却眼神锐利的和尚!他们手持戒刀、禅杖,甚至还有两人拿着简陋的木棍,结成一个残缺的金刚伏魔圈,拼死抵抗。为首的一名老僧,须发皆白,浑身是血,左臂不自然地垂下,显然已受重创,但他右手紧握一杆古朴的禅杖,杖首一颗舍利子正散发出柔和的佛光,正是那抵御魔气、净化邪祟的金光来源!

佛光范围已然缩小到仅能笼罩他们周身数尺,且明灭不定,显然已是强弩之末。地上已经躺倒了十几具僧人的尸体,更有无数魔物的残肢散落四周,战况极其惨烈。

“是庆寿寺的武僧!”瞿郁一眼认出了那些僧人的衣着,尤其是那老僧,“那是渡厄长老!他手里的是庆寿寺镇寺之宝,降魔禅杖!”

庆寿寺!道衍和尚(姚广孝)出家的寺庙!与永乐皇帝关系极为密切!

灯盏之内,朱棣的龙魂猛地一震,赤芒大盛,显露出极其剧烈的情绪波动!道衍是他最重要的谋士与友人,庆寿寺在他心中地位特殊。此刻见到庆寿寺僧众濒临覆灭,他几乎要不顾一切地催动力量!

“稳住!”小柒的意念立刻传来,带着警告,“强行冲击,恐引魔物暴动,亦会暴露我方虚实!”她同时感受到洪武意志的冰冷审视,似乎对朱棣的失态颇为不屑。

瞿郁亦是果决之人,无需等候更多指令,已知该如何做。“弓箭手,瞄准外围魔物,自由散射,吸引注意!其余人,随我冲阵,接应长老!”

他一声令下,几名带着残弓的士兵立刻开弓放箭,虽然箭矢稀疏,却精准地射倒了几个外围魔兵。魔物的阵型顿时出现一丝骚乱。

“杀!”瞿郁暴喝一声,如同猛虎下山,带着精锐士兵狠狠撞入魔物群的外围!这些士兵本就憋了一肚子怒火和绝望,此刻有了社稷之光微弱的庇护(那缕引路光分散出细微光芒笼罩他们,稍抗魔气),又见有同胞被困,顿时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刀光闪处,魔兵纷纷倒地。

突如其来的援军让魔物的攻势一滞。中心的渡厄长老等人压力骤减,精神一振。

“是官兵!援军来了!”一名年轻僧人喜极而泣。

渡厄长老却目光一凝,看到了瞿郁等人身上那层微弱的、与佛光截然不同却同样能抵御魔气的混沌光芒,又看到了远处那缕指引之光,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但他深知此刻不是探究之时,奋力挥动禅杖,佛光大盛,配合着瞿郁的冲杀里应外合。

然而,那几头中阶魔物发出了愤怒的咆哮,它们无视了普通士兵的攻击,猛地转向,朝着瞿郁和渡厄长老同时扑来!其中一头形似巨蛛、喷吐着毒液的魔物,更是直接撞向了金刚伏魔圈最薄弱处!

“小心!”瞿郁目眦欲裂,却被另一头魔物缠住,救援不及。

渡厄长老长叹一声,面露悲悯与决绝,似乎准备燃烧最后性命催动舍利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那缕来自社稷薪灯的指引之光,突然大放光明!

它不再仅仅是指引,而是瞬间抽取了灯盏之内朱棣那澎湃激昂的征伐龙气的一部分,化作一道凝练无比、赤红中带着混沌色泽的光箭,跨越空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精准地轰击在那头蛛形魔物的头颅之上!

“噗——!”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那赤红光箭蕴含着极强的破坏与“征伐”意志,瞬间湮灭了魔物的核心魔气,其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随即轰然倒地,化作飞灰!

这突如其来的一击,不仅惊呆了魔物,也让瞿郁和僧人们震惊不已。

渡厄长老猛地抬头,望向那赤红光箭射来的方向,目光最终落在那缕变得明亮的指引之光上,感受着其中那既熟悉又陌生、带着帝王征伐之气却又混合着其他复杂力量的气息,脸上露出了极度复杂的神情。

“这是……龙气?可为何……”他喃喃自语。

灯盏内,朱棣的龙魂发出一声畅快却疲惫的低吟,刚才那一击消耗不小。洪武的意志则冷哼一声:“逞匹夫之勇,耗损龙气,愚不可及!”但他并未真正阻止,因为击杀强大魔物本身符合“安民”与“稳固”的需求。

小柒的灵体一阵晃动,强行调和并远距离释放朱棣的力量,对她负担极大。但她知道,必须震慑住剩下的魔物。

趁此机会,瞿郁暴起发力,斩杀了缠住他的魔物,士兵们和武僧们士气大振,合力将其余魔物杀得节节败退。剩下的中阶魔物见首领被瞬杀,又感受到那缕光芒中蕴含的可怕意志,发出一阵畏惧的嘶吼,竟纷纷掉头,遁入浓郁的魔气之中,其他低阶魔兵也一哄而散。

短暂的战斗结束,广场上暂时恢复了平静,只留下满地的狼藉和尸体。

瞿郁快步走到渡厄长老面前,抱拳道:“长老,您没事吧?”

渡厄长老喘息着,摇了摇头,目光却依旧紧紧盯着那缕缓缓飘回、光芒稍显黯淡的指引之光,沉声道:“瞿将军,刚才那是……?”

瞿郁脸上露出敬畏之色:“回长老,此乃社稷显圣,龙脉意志之光!如今社稷坛方向有神灯燃起,庇护一方,正是那光指引末将来此。”

“社稷显圣?龙脉意志?”渡厄长老眉头紧锁,他修行多年,感知远超常人,刚才那赤红光箭中分明是极其纯粹的永乐朝征伐龙气,甚至带有一丝他熟悉的、源自道衍师兄策划靖难时的那股“逆天改命”的意味,但这其中又混杂着一种绝不属于龙气的、包容一切的混沌气息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冰冷死寂。这复杂的组合,让他本能地感到不安。

“长老,此地不宜久留,还请随我前往社稷坛光域,那里较为安全。”瞿郁邀请道。

渡厄长老略一沉吟,看了看身后仅存的几名伤痕累累的弟子,又感受了一下四周依旧浓郁的魔气,点了点头:“有劳将军引路。”

一行人迅速清理战场,带上阵亡僧人的遗骸,在那缕指引之光的带领下,快速向社稷坛方向撤退。

路上,渡厄长老看似闭目调息,实则以佛门神通默默感应着那缕光芒,试图解析其本质。越是感应,他心中的惊疑越甚。那光芒核心的混沌与死寂,与他所知的任何正道力量都迥然不同,偏偏又与社稷龙气、帝王龙魂紧密交织,甚至还有一种极其微弱的、类似星辰般遥远古老的气息。

这绝非简单的“社稷显圣”!

当他们回到社稷坛光域时,眼前的景象让见多识广的渡厄长老再次震撼。那温暖的、滋养万物又逼退魔气的光域,那悬浮的、散发着暗金光泽和浩瀚力量的灯盏,以及灯盏中那个模糊却灵性十足的少女虚影……

尤其是,当他踏入光域的瞬间,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两股无比强大、却彼此敌对纠缠的帝王龙魂意志,正以那灯盏为中心,缓缓盘旋!一股沉凝死寂,带着洪武开国的煌煌气象;一股锐意征伐,蕴含着永乐时代的鼎盛与霸气!

“这……这怎么可能?!”渡厄长老再也无法保持镇定,失声惊呼。两位早已龙驭上宾的帝皇,他们的龙魂竟然同时显化于此,还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共存于一盏灯中?!

他的惊呼和剧烈波动的情绪,立刻引起了灯盏内两位帝皇的注意。

洪武的意志冰冷扫过:“庆寿寺的和尚?道衍那妖僧的徒子徒孙?”语气中充满了不喜。

朱棣的龙魂则波动了一下,传递出复杂的意念:“渡厄…是你。道衍…他可还有传承在世?”关切之中带着一丝追忆与怅然。

小柒心中暗叫不妙。渡厄长老显然能感知到两位帝皇的存在,他的反应可能会再次引爆矛盾。她必须立刻控制局面。

“渡厄长老。”小柒的意念率先传出,声音空灵,试图引导话题,“您既感知到二位陛下龙魂,便当知如今局势之艰险。星海深渊之敌,非比寻常,需众生合力,方有一线生机。此社稷薪灯,乃不得已而为之的权宜之计,暂借二位陛下龙气,稳固龙脉,庇护生灵。”

她再次强调外敌的威胁和“权宜之计”的性质,希望能安抚渡厄,也间接提醒两位帝皇大局为重。

渡厄长老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他是智慧之人,深知此刻纠结于龙魂恩怨毫无益处。他双手合十,朝着灯盏躬身一礼:“阿弥陀佛。贫僧渡厄,参见二位陛下龙魂,参见…灯使。”他临时给小柒起了个称呼。

“如今魔灾肆虐,京城倾覆,确是浩劫。贫僧与众弟子,愿尽绵薄之力,共抗魔氛。只是……”他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看向灯盏,“贫僧斗胆请教灯使,此灯之力,融汇万千,然其核心深处那一缕寂灭之意,冰冷空无,似乎非此世间之物,更近乎…魔道?长此以往,恐非善策,不知灯使可知其隐患?”

他直接点出了刘保所化“墟骸”之力的本质!这也是他最担忧的地方!

此话一出,灯盏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洪武的意志猛然爆发:“嗯?!魔道之意?朕便觉此物诡异!果然藏污纳垢!”玄黑龙气剧烈翻腾,就要向小柒灵体深处那点黑暗核心压去。

朱棣的龙魂也骤然警惕起来,赤芒闪烁不定:“小辈,此事你作何解释?!”他虽然更务实,但对“魔道”也绝无好感。

小柒的灵体感受到巨大的压力,那点冰冷的黑暗核心疯狂运转,提供着绝对的冷静。她知道,这是最危险的关头,解释不清,顷刻间便是内外交困,万劫不复!

【合】

渡厄长老一语道破“墟骸”之力,如同点燃了最后的引线。

洪武的玄黑龙魂本就对一切“非正统”力量充满排斥与怀疑,此刻更是找到了宣泄口,死寂而沉重的威压如同冰山倾塌,狠狠压向小柒灵体深处那点冰冷的黑暗:“邪魔外道!安敢亵渎社稷重器!当诛!”若非顾忌灯盏崩碎可能带来的后果,恐怕已然全力出手镇杀。

朱棣的赤红龙魂虽未立刻动手,却也骤然收缩,变得极其锐利和警惕,如同出鞘的利剑锁定目标:“解释!”他的意念冰冷而充满压迫感,“此力从何而来?与星海深渊是何关系?!”他将那死寂之力与最大的威胁直接关联,杀意凛然。

外部的渡厄长老、瞿郁以及所有感受到这骤然紧张气氛的幸存者,都屏住了呼吸,惊恐地望着光芒剧烈闪烁、似乎随时可能破碎的灯盏。

小柒的灵体在这双重帝皇威压与质疑下,仿佛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扁舟,光芒明灭不定。但她眼眸最深处的黑暗核心,在那庞大的压力下,反而绽放出极致的冰冷与绝对的计算力,稳住了她的灵性不散。

不可否认!无法隐瞒!

电光火石间,小柒做出了决断。她要以攻代守,坦诚部分真相,并将其引导向另一个方向!

“二位陛下息怒!渡厄长老慧眼如炬,所言非虚!”她的意念非但没有辩解,反而直接承认,声音清亮,甚至带着一丝悲怆,“此力确非阳间之物,乃极阴死寂之息,源自一位忠魂执念,于社稷倾覆、皇城崩毁之际,甘愿永堕虚寂,只为护持一线薪火不灭!”

她的话语,引动了刘保残存最深刻的记忆碎片——那皇宫陷落时的绝望,那背负少女逃亡的执着,那面对无法战胜的强敌时毅然选择融合“墟骸”的决绝!这些情感碎片,混合着社稷龙气的悲鸣与星槎辉光的哀伤,如同潮水般汹涌而出,并非攻击,而是“展示”!

“其名已佚,其形已消,唯余此一点不甘不灭之执念,化为此寂灭之锚,稳我灵台,定此灯盏,承二位陛下龙气之重而无崩碎之虞!若非此力,晚辈早已灵灭,灯盏早已破碎,二位陛下之龙气,此刻恐仍在玄宫之下彼此内耗,或已沦为星海深渊之资粮!”

她将“墟骸”之力定性为“忠魂执念所化”、“寂灭之锚”、“稳定之基”,并将其存在与“避免龙气内耗”、“抵御外敌”直接挂钩!

这番坦诚而又充满情感冲击的“展示”,让洪武和朱棣的龙魂意志猛地一滞!

他们都是经历过无数风雨、洞察人心的帝王,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情感碎片的真实性——那种极致的忠诚、绝望下的牺牲以及毫无保留的守护意志!这种情感,恰恰是他们最能理解,也最为看重的臣子之德!

尤其是,小柒点出了最关键的一点:没有这寂灭之锚,灯盏可能根本无法同时承受两道帝皇龙魂!它们的内斗可能早已导致最坏的后果!

洪武的怒火依旧,但那股纯粹的杀意却减弱了,转而变成了一种极度复杂的、掺杂着对“忠魂”的认可与对“邪力”排斥的纠结情绪:“……即便如此,死寂之力,终非正道,侵蚀社稷,祸患深远!”他的威压稍减,但依旧冰冷。

朱棣的龙魂波动则更加务实一些,他捕捉到了“甘愿永堕虚寂”、“护持薪火”这些关键词,这与他自己“靖难”某种程度上“牺牲名声以实利”的思维有暗合之处。他的警惕仍在,但杀意收敛,转变为一种锐利的审视:“执念所化?…倒是刚烈。然此力终究危险,如何确保其不致反噬?”

渡厄长老在外,同样感受到了那情感洪流的冲击,他面露惊容,双手合十,低诵佛号:“阿弥陀佛!竟是如此…竟是如此…舍身饲虎,壮烈悲怆!是贫僧着相了。”他虽仍觉得那力量危险,但其来源的悲壮色彩,让他无法再出言指责,反而心生敬意。

小柒感受到压力稍缓,心中稍定,立刻趁热打铁,将话题引回现实:“二位陛下,长老,此力隐患,晚辈自知。然当下大敌当前,星海锁链虎视眈眈,深渊魔爪片刻未停!此力如同双刃之剑,善用之,可为稳固之锚;失控之,则万劫不复。其中分寸,需晚辈谨守灵台,亦需…二位陛下龙气之调和与压制!”

她再次强调外敌,并将“墟骸”之力的控制,部分归结于需要两位帝皇龙气的“调和与压制”,这无形中给了他们一种掌控感和责任,进一步削弱了直接的冲突。

“……哼,朕便暂观后效。若有一丝悖逆之象,定斩不饶!”洪武的意志冷哼一声,玄黑龙气缓缓收回,但仍环绕监视着那点黑暗核心。

“罢了,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朕便信你这‘忠魂’一次。”朱棣的龙魂也做出了妥协,赤芒不再那么咄咄逼人,“但如何使用此力,需由朕来决断!”他依旧试图争夺主导权。

一场巨大的危机,暂时得以化解。灯盏的光芒重新稳定下来,虽然内部的博弈从未停止,但至少表面上恢复了脆弱的平衡。

渡厄长老长舒一口气,再次躬身:“灯使与忠魂高义,贫僧感佩。庆寿寺虽毁,然我等武僧尚存一战之力,愿听候差遣,共抗魔灾。”他的态度变得恭敬而合蔼。

有了渡厄长老这批生力军尤其是修行者的加入,幸存者队伍的实力大增。在社稷之光的庇护下,清理魔物、救治伤患、巩固防线的工作效率大大提高。光域的范围甚至又向外扩展了数十丈,收拢了更多幸存者。

小柒尝试引导龙气滋养土地的效果也越来越明显,虽然无法立刻生产粮食,但一些常见的、具有疗伤效果的草药在龙气和星辉的共同作用下开始加速生长,极大地缓解了伤员的痛苦。

局势似乎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小柒灵体深处的疲惫感却越来越重。同时调和两位帝皇的龙魂、维持灯盏运转、引导力量对外作用,还要时刻压制和疏导“墟骸”之力的本能反噬(那死寂之力渴望吞噬一切生机),对她的负荷超乎想象。那点黑暗核心提供的计算力也开始出现细微的迟滞。

她感到自己就像一根被拉到极致的弦,随时可能崩断。

更让她不安的是,九天之上那星辰锁链的虚影,虽然暂时没有再次发动攻击,却变得更加凝实,仿佛在积蓄力量,进行更精准的锁定。地底深处的污秽感,也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地冲击着光域的地脉根基,试图污染社稷本源。

两位帝皇的龙魂也感受到了压力,它们之间的争执虽然减少,却更加隐晦和激烈,体现在对每一分力量使用的斤斤计较和路线分歧上。

就在这时,前往更远处探查的一名武僧踉跄着跑回光域,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灯使!将军!长老!我们在清理皇城西南角楼废墟时,发现了一条隐秘的地道!地道入口有强大的阵法残留,似乎…似乎是通向…通向…”

僧人气喘吁吁,脸上带着惊疑不定。

“通向何处?”瞿郁急问。

“阵法气息古老…似乎…似乎是前元时期所留!地道深处,隐隐有…有龙气感应,却与我大明龙气截然不同,更加…更加暴戾古老!还有…还有强烈的魔气反应!”

前元地道?古老龙气?魔气反应?

这个消息,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瞬间打破了暂时的平静!

灯盏之内,洪武和朱棣的龙魂同时剧烈震动!

“前元余孽?!”洪武的意志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怒火和杀意,他对前元的仇恨是刻骨铭心的,“竟还有巢穴藏于朕之京城地下?!当夷其九族!”

朱棣的龙魂则闪烁着更加复杂的光芒,既有对前元遗留的警惕,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兴趣:“前元龙气?莫非是…北元王庭撤退时遗留的秘宝或传承?竟与魔气纠缠?”他的冒险精神和功利心被勾起了,“需立刻探明!或可得抗衡星海深渊之资,亦可知魔气之源!”

两道龙魂的意志,在这一刻,竟然前所未有地达成了一致——必须探查此地道!

但如何探查?派谁去?两位帝皇的意念再次转向小柒,充满了压迫感和急切的要求。

小柒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灵体层面的),刚刚缓解的压力骤然倍增。那地道深处传来的感觉,让她灵体深处的黑暗核心都感到一丝不安的悸动,绝非善地!

然而,两位帝皇的意志不容置疑,外部的威胁也要求他们必须尽快了解并消除一切潜在的隐患。

她看着光域内刚刚看到一丝希望的人们,又“感受”着地道深处那诡异而危险的波动。

去,前途未卜,凶险异常,可能耗尽她最后的力量,甚至可能释放出更可怕的东西。

不去,两位帝皇龙魂绝不会答应,内部分裂在即,而地下的隐患如同定时炸弹,随时可能爆发。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南方,仿佛能穿越千山万水,看到那艘坠落的星槎。所有的答案,所有的希望,似乎都缠绕在这些未知与危险之中。

灯盏微光闪烁,映照着少女凝重而决绝的面容。

她缓缓抬起“手”,指向那条被发现的地道入口,清冷的声音传遍光域,也回应着两位帝皇:

“准备一下,我亲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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