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透过教室的玻璃窗斜斜地洒进来，将整个空间染成一种昏黄的色调。黑板上的粉笔字迹还未擦净，数学公式的残影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
放学铃已经响过五分钟，教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零星几个值日生慢吞吞地收拾着书包。
吴泽禹坐在靠窗的位置，耳机里播放着一首节奏缓慢的钢琴曲。他修长的手指正翻动着一本破旧的《海明威短篇小说集》，书页边缘已经泛黄，显然被翻阅过无数次。
他的目光专注而平静，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喂，吴泽禹。\"
一个轻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刻意的拖长音调，像是故意要引起他的注意。
吴泽禹没有回头，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手指轻轻翻过一页书。
\"啧，装什么高冷？\"那人见他不理睬，直接伸手扯下了他的耳机。
\"啪！\"
耳机线被粗暴地拽断，塑料外壳裂开一道缝隙，音乐声戛然而止。
吴泽禹的手指顿了一下，缓缓合上书本，终于转过头。
站在他面前的是张烈，学校里出了名的富二代。他染了一头张扬的金发，耳朵上戴着价值不菲的钻石耳钉，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露出里面的限量版潮牌t恤。
此刻，他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吴泽禹，嘴角挂着讥讽的笑容。
他身后站着三个男生，都是篮球队的，体格健壮，肌肉线条分明。他们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显然不是第一次找吴泽禹的麻烦。
\"有事？\"吴泽禹的声音很平静，甚至有些冷淡，仿佛只是在问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张烈嗤笑一声，双手插兜，歪着头打量他：\"听说你妈挺漂亮的？\"
吴泽禹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怎么，装什么清高？\"张烈的笑容更加恶劣，故意提高了音量，\"全校都知道你妈是小三上位的，你爸玩腻了就把你们母子俩扔在这儿，连生活费都不给吧？\"
教室里还没走的几个同学瞬间安静下来，有人偷偷看向这边，有人低下头假装没听见，还有人掏出手机，悄悄打开了录像功能。
吴泽禹的呼吸微微一滞，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书本的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张少，别逗他了，万一他真动手，我们还得赔医药费呢。\"
一个篮球队的男生假惺惺地说道，语气里满是嘲讽。
\"赔？\"张烈冷笑一声，眼神轻蔑地扫过吴泽禹，\"他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让他全家在这座城市混不下去。\"
吴泽禹的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平静。他缓缓将书本放进书包，动作很慢，像是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你妈是不是特别会勾引男人啊？\"张烈继续挑衅，笑容恶劣，\"不然怎么能爬上你爸的床？\"
\"啪！\"
吴泽禹的拳头狠狠砸在张烈的脸上。
这一拳来得猝不及防，张烈甚至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踉跄着后退几步，鼻血瞬间涌出，染红了他的嘴唇和下巴。
教室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张烈自己。他伸手摸了摸鼻子，看到满手的鲜血，眼神从震惊变成了暴怒。
\"操！\"他怒吼一声，\"你他妈敢打我？\"
吴泽禹没说话，眼神冷得像冰。
\"给我弄死他！\"张烈咆哮道。
三个篮球队的男生立刻冲了上来。
拳头与颧骨碰撞的闷响在教室里回荡，张烈踉跄着后退几步，后背重重撞在讲台上。
他的金发凌乱地散在额前，鼻血顺着人中流到嘴唇，在下巴凝结成暗红色的血痂。
\"操...\"张烈抹了把鼻子，看着掌心的鲜血，瞳孔剧烈收缩。他抬起头，声音因为震惊而变形：\"你他妈敢...\"
吴泽禹站在原地，指关节传来火辣辣的痛感。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挥拳打人，手臂肌肉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但更让他惊讶的是，当拳头击中对方时，胸腔里那股郁结多年的闷气突然找到了出口。
\"张少！\"三个篮球队的跟班这才反应过来。最壮实的那个——校队中锋李昊第一个冲上来，将近一米九的身躯像堵墙似的压向吴泽禹。
吴泽禹本能地侧身，张昊的拳头擦着他耳际划过，带起一阵风。
他闻到了对方身上混合着汗臭的廉价古龙水味。借着这个空档，他抓住李昊的手腕，用全身重量往下一拽。
\"砰！\"
李昊失去平衡，下巴重重磕在课桌边缘。教室里响起令人牙酸的撞击声。
\"妈的！\"另外两人同时扑上来。王明从左侧抓住吴泽禹的衣领，右手握拳朝他太阳穴袭来；季成则从背后锁住他的脖子，试图用裸绞的姿势将他放倒。
吴泽禹眼前发黑，喉结被勒得生疼。他拼命用脚跟踩向季成的脚趾，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痛呼，钳制稍微松动。
他趁机抓住王明的手腕，低头狠狠咬了下去。
\"啊！\"王明惨叫一声，松开了手。
吴泽禹趁机挣脱，转身一记肘击打在李成胃部。对方闷哼着弯下腰，他又抬起膝盖，正中对方下巴。李成仰面倒下，后脑勺磕在瓷砖地上，发出\"咚\"的闷响。
教室里一片狼藉。课桌东倒西歪，笔记本和文具散落一地。几个还没来得及离开的女生缩在墙角，有个扎马尾的已经掏出手机在录像。
张烈这时已经缓过劲来，他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从裤兜里摸出一把瑞士军刀。\"咔嗒\"一声，锋利的刀刃弹出，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玩真的啊...\"李昊捂着下巴爬起来，脸色变了。
吴泽禹的呼吸变得粗重。他注意到张烈握刀的手在微微发抖，但眼神却异常凶狠。那把刀不长，但足够在人体上开个口子。他慢慢后退，后背抵到了黑板。
\"怕了？\"张烈咧开带血的嘴角，\"跪下来道歉，我就当没发生过。\"
吴泽禹的目光扫过教室。后门被倒下的课桌堵住了，前门...前门站着李昊和王明。季成还躺在地上呻吟，但已经能动了。
他深吸一口气，突然抓起讲台上的粉笔盒朝张烈脸上砸去。
白色粉尘在空中炸开，张烈下意识闭眼。吴泽禹趁机冲上前，抓住他持刀的手腕，用力往黑板上撞。
\"砰！砰！砰！\"
连续三下重击，瑞士军刀终于脱手，滑到教室另一端。张烈痛呼一声，另一只手胡乱抓向吴泽禹的脸。
指甲在脸颊上留下火辣辣的抓痕。吴泽禹顾不上疼，揪住张烈的衣领，额头狠狠撞向对方鼻梁。
\"咔嚓！\"
更清脆的骨折声。张烈的惨叫变了调，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鲜血从他扭曲的鼻子里喷涌而出，染红了两人交缠的校服前襟。
\"住手！都住手！\"
教室门口突然传来厉喝。班主任林老师和保安老张冲了进来。老张手里还拿着防暴叉，看到里面的场景时明显愣住了。
吴泽禹这才松开手。张烈像滩烂泥一样滑坐在地上，金发被血和汗黏在额头，昂贵的潮牌t恤皱得像抹布。他张着嘴喘气，每呼吸一次就有血沫从鼻孔冒出来。
\"怎么回事？！\"林老师声音发颤，目光在几个学生之间来回扫视。
吴泽禹没说话。他感觉左臂一阵刺痛，低头发现袖子被划开一道口子，下面的皮肤渗出血珠。可能是刚才夺刀时不小心蹭到的。
\"他...他先动手的...\"王明指着吴泽禹，声音发虚。
\"放屁！\"缩在墙角的一个女生突然开口，\"是张烈他们先骂人，还动手动脚！\"
林老师脸色更难看了。她看了看满脸是血的张烈，又看了看只是轻微挂彩的吴泽禹，最后目光落在掉在地上的瑞士军刀上。
\"都跟我去教务处！\"她声音发抖，\"还有你们几个，把手机收起来！不许录像！\"
吴泽禹弯腰捡起自己破损的耳机，轻轻擦了擦，放进口袋。他走过张烈身边时，听到对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这事没完...\"
声音很轻，但里面的恨意让吴泽禹后背一凉。他顿了顿，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
走廊上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学生。窃窃私语像潮水般涌来：
\"那是张烈？被打得这么惨...\"
\"活该，平时那么嚣张...\"
\"吴泽禹完了，张家不会放过他的...\"
吴泽禹穿过人群，夕阳透过走廊的窗户照在他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不是害怕，而是某种说不清的情绪。
像是压抑多年的什么东西，终于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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