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东的夜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周正蜷缩在村委会招待所二楼的走廊里，月光透过斑驳的窗户洒在他身上，将影子拉得老长。
他捏着那张被林华华揉得发皱的 A4 纸，指尖止不住地发抖。
伪造的拨款记录上，“祁同伟” 的签名，墨水在纸背晕出毛边 —— 那是他昨晚照着网上的签名模板，趴在招待所破旧的木桌上，描了整整三个小时的 “成果”。
“华华，你听我解释......” 周正沙哑着嗓子，伸手想去抓住林华华的手腕。
可女孩厌恶地甩开他的手，后退几步，眼里满是失望与愤怒，那目光像锋利的刀子，一下下剜着他的心，“解释什么？解释你为了往上爬，连栽赃陷害这种下作的事都做得出来？”
走廊尽头的声控灯突然熄灭，黑暗瞬间将三人吞没。
周正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后背紧紧贴着墙。
就在这时，陆亦可冰冷冰冷的声音传来，“周正，祁大海刚把你的越权调查材料送到省纪委。侯亮平把你当枪使，你还真以为能扳倒祁同伟？”
裤兜里的手机又震了一下，周正不用看都知道是侯亮平发来的消息。
“明天早上必须拿到证据，否则后果自负。”
屏幕的冷光映在他苍白的脸上，五万块钱此刻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大腿生疼。
想起临行前侯亮平塞来的信封，想起对方拍着他肩膀说 “小伙子有前途” 时虚伪的笑脸，周正只觉得一阵恶心。
“我......”
周正刚吐出一个字，林华华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尖叫。
走廊窗户被猛地撞开，几个蒙着黑面罩的人翻了进来，手里的棍棒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陆亦可反应迅速，一把将林华华拽到身后，同时掏出手机准备报警。
可她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一个蒙面人冲上来，一脚狠狠踹在她的手腕上，手机 “啪嗒” 一声掉在地上。
周正本能地转身往楼梯跑去，却被另一个蒙面人揪住衣领，重重地掼在地上。
棍棒如雨点般落下，他抱着头蜷缩成一团，剧痛从身体各处传来。
迷迷糊糊间，他听见祁大海的声音从村口传来：“住手！我已经录下你们的脸了！”
手电筒的光束扫过蒙面人的面罩，其中一个人突然低吼：“撤！”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周正已经趴在地上爬不起来。
鲜血顺着额头流进眼睛，模糊了他的视线。祁大海蹲在他面前，执法记录仪的红灯还在一闪一闪，“周同志，看来有人不想让你查下去啊。”
陆亦可捂着流血的手腕，眼神冰冷地盯着地上散落的伪造文件，突然冷笑出声：“这戏码，演得也太假了。”
周正咳出一口血沫，艰难地抬头，看着祁大海手机里的监控录像。
画面里，领头的蒙面人手腕上戴着块金表，在月光下格外刺眼 —— 和侯亮平常戴的款式一模一样。
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侯亮平说过的话：“必要时制造点意外，让祁同伟焦头烂额。”
原来，自己真的只是一颗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周正，” 熟悉而威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周正浑身一僵。
祁同伟站在警灯闪烁的光影里，目光扫过地上的狼藉，弯腰捡起那张伪造的拨款记录，对着警灯看了看，突然笑出声，那笑声里满是嘲讽，“你这签名模仿得可不太像，祁某人的字没这么歪。”
周正看着祁同伟眼里的轻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他想起老家父母盼他出人头地的眼神，想起小时候在村里被人嘲笑 “穷鬼” 时的屈辱；
想起林华华曾经依偎在他怀里，说 “我们要干干净净做人” 时的温柔；
更想起侯亮平画下的大饼，那些所谓的 “前途”“升迁”，不过是一场可笑的骗局。
裤兜里的手机还在震动，侯亮平的消息一条条弹出来，像催命符。
“祁书记，”
周正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抓住祁同伟的裤脚，声音带着哭腔，“我错了...... 我不该伪造证据......”
林华华惊恐地捂住嘴，陆亦可皱着眉别过头，不愿再看这闹剧。祁大海蹲下来，把《行政诉讼法》翻开到第 54 条，语气严肃：“周同志，你现在有权保持沉默，但你说的每句话都可能成为呈堂证供。”
与此同时，正在侦查陈岩石案的钟小艾坐在招待所的落地窗前，眼神冰冷地盯着手机屏幕。
手机里是周正伪造证据的相关消息，照片上周正狼狈的模样让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她毫不犹豫地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爸，帮我联系法院，我要和侯亮平离婚，越快越好。”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叹息：“小艾，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 钟小艾打断父亲的话，“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而且，我不能让他的事影响到我们家。”
挂掉电话，她又打给了自己的律师，字字如冰：“动用所有关系，明天天亮前必须办好离婚手续。”
凌晨三点，周正被带到了审讯室。
头顶的白炽灯刺得他睁不开眼，强光下，他的影子在墙上扭曲变形。
桌上摆着他伪造的拨款记录，旁边是祁大海整理的《越权调查法律意见书》，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扎在他的心上。
“周正，” 审讯员把钢笔扔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侯亮平指使你伪造证据，有没有录音？”
他盯着周正青肿的脸，“祁书记那边已经放话了，只要你交代清楚，可以算你立功。”
周正看着天花板上晃动的影子，思绪飘回了青石村的柏油路上，想起祁大海办公桌上翻烂的法律书，想起林华华跑远时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响。
如今，一切都成了泡影。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笑声里满是绝望与自嘲：“我就是个棋子...... 从头到尾都是个棋子......”
审讯室的门被猛地推开，陆亦可走进来，随手把一份文件扔在桌上，“侯亮平被停职了，纪委的人正在查他。”
她看着周正狼狈的样子，难得地叹了口气，“林华华把你伪造证据的事举报了。”
周正机械地抓起桌上的钢笔，准备在审讯记录上签字。
而此时的京城，钟小艾离婚的消息已经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各个圈子。
有人都说这婚早该离了，还有人说当初就不该和侯亮平在一起，侯亮平就是典型的凤凰男，更多的人都在惋惜，这位背景深厚的女子，选对象的眼光不行。
侯亮平在得知离婚消息的那一刻，只觉得眼前一黑，他怎么也没想到，曾经对他百依百顺的妻子，会如此果断地抛弃他，而他苦心经营的一切，也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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