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改灯一手提着渔具，一手拉着小霞，往家去。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黄河湾，镀上一层薄薄的金纱。
李改灯一手提着渔具，一手牵着小霞，沿着河堤往家走。
他时不时侧过头去看小霞。
前两次见面都没好意思仔细看，现在终于可以好好端详了：小霞皮肤白皙，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此时正好奇地打量着四周，高挺的鼻梁下，两片薄薄的嘴唇微微抿着，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脸上，更显得娇艳动人。
小霞察觉到李改灯的目光，脸颊泛起一丝红晕，害羞地低下头。
李改灯心头一热，这丫头，别不好意思嘛！
他想起今天在黄河的惊险遭遇，一阵后怕涌上心头。
当时他拼尽全力想把小霞推上岸，却没想到自己差点被水流卷走，粘稠的河水将他包围，他无力地挣扎着，感觉快要窒息了。
那一刻，他都做好了死的准备，心想能和她死在一起，至少不会孤单。
幸运的是，下游的船及时赶到，大家伙一起出力，把他和小霞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李改灯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小霞，再也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但是这丫头，到底是不是真的失忆？马家人说她几天装脚痛，马家人都没一点怀疑。
她会不会是调皮，逗我玩啊？
他忍不住偷偷拿眼角瞟了一眼小霞，夕阳下，她白皙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嘴唇轻抿，像是在思索什么。
李改灯心里痒痒的，这丫头，到底在想什么呢？不会是在想马满仓那个臭小子吧？
他顿时觉得心里酸溜溜的，像打翻了醋坛子，连带着河堤边的空气都弥漫着一股酸味。
他使劲甩了甩脑袋，想把这股酸味甩出去。
走了几步，鼻尖又闻到了河水和泥土混合的腥味，这才让他清醒了一些。
一低头，才发现两人已经走到了游船边。
对啊，今天小霞就是从这里掉下河去的，马家说赵百万害的小霞，赵百万说马家逼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只有小霞知道。
李改灯站在游船边，问道：“小霞，你今天究竟是什么原因从这船上落入河里的？”
小霞仍然是一脸茫然：“改灯兄弟，我是从这里掉下去的吗？”
李改灯乐了：“你怎么叫我改灯兄弟啊？你比我小，应该叫我哥！”
“哦，改灯哥，我是从这里掉下去的吗？”
听到小霞不再直呼李改灯，而是改成了改灯兄弟，现在又叫“改灯哥”，李改灯心里一热，一股暖流顺着血液流遍全身，好像原本灰暗的世界突然照进了一束光。
但是，听到她问“我是从这里掉下去的吗？”，瞬间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李改灯伸出手，想摸摸小霞的头，手抬到一半，却又无力地垂了下来。
不行，还得继续试试，一定要弄清楚真相！
“小霞，你瞧这太阳，多美啊！像不像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李改灯试图唤起小霞的记忆，语气中满是柔情。
他故意说是在阳光中相见，是想测试她是否在装失忆。
他清楚记得第一次相遇的情形。
那天上午没有太阳，早早拉完煤，就去给小姨送东西，顺便洗个澡。
哪知道突然撞上一个人，当时自己傻不愣登地看着她，看得她都脸红了，她也偷偷地打量自己，发现自己脸上沾着煤灰，她还忍不住笑了出来。
当时自己一副天下第一傻的样子，憨厚地解释是刚搬完煤，然后发现她脚踝划了一道伤，当时自己就只想跟她多待一会，要带她去医院，被她拒绝了。
自己又贱兮兮地掏出药膏要给她抹药，结果她躲开了。
想到这些，李改灯觉得心里升起一阵暖意。
他期待着小霞搭话。
小霞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李改灯，一脸疑惑：“第一次见面？咱们什么时候见过？我怎么不记得了？”
李改灯心头一紧，但还是笑着说：“就是你第一次来酱菜厂那天啊，那天你穿着一身红裙子，可漂亮了，你脚踝受伤，我还帮你擦药呢！”
小霞歪着头，努力回想，可脑海中依然一片空白：“红裙子？酱菜厂？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李改灯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他想起在酱菜初次相遇，一切都还历历在目，可她却说完全不记得了。
要不提一提王甲五？李改灯心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但随即他又犹豫了，王甲五做的事，对小霞来说，是一段不愿提及的痛苦回忆。
如果再提，会不会对她造成二次伤害？
可是，如果不说，又要怎么唤醒她的记忆呢？
李改灯内心十分纠结，内心挣扎不已，心想，这方法有点残忍。
李改灯的脑海里浮现出那天发生的事。
那天，他去小姨家送完东西，在回来的路上，远远看见王甲五鬼鬼祟祟地靠在蹦蹦车边，朝车里面动手动脚，里面发出女孩惊恐的叫声。
他听出那个女孩就是小霞。
王甲五满脸淫笑，胡乱上下其手，小霞拼命挣扎，却被他死死地抱住。
李改灯见状，怒火中烧，他冲了上去，举起拳头，朝王甲五狠狠砸去。
王甲五躲闪不及，头部重重地挨了一下，痛苦地倒在地上，捂着头哀嚎不止。
小霞惊恐地看着这一切，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李改灯一把拉起小霞，把她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躺在地上的王甲五。
后来，被王甲五支到高坡去的小英反应过来，冲了回来。
李改灯打服了王甲五，让王甲五骑着李改灯的人力三轮车回河湾，李改灯抢过王甲五的蹦蹦车把两个女孩送回河湾。
这一切像电影一样在李改灯脑中过了一遍。
要不是当时自己出现，小霞肯定就被毁了。
那么惊险刺激的场面，小霞脑海中应该有点痕迹吧？
想到这里，他大着胆子说到：“那你总该记得王甲五吧？就是那个总爱戴着草帽，在蹦蹦车旁对你动手动脚的二球。”
“王甲五？谁呀？我不认识。”
小霞的眼睛看着李改灯，眼里一片迷茫。
她的回答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李改灯心中最后一丝希望。
完了完了，真的失忆了。
李改灯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握着小霞的手，原本的甜蜜和期待，此刻都化作了苦涩和担忧。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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