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的苦笑在流淌的文字光华中显得格外清晰，他抬手抚过长袍上的空白区域，那里的空气泛起细微的涟漪，仿佛有被抹去的文字正在挣扎着重现。
“三年前，我试图用‘解读即理解’的法则破解手稿，”符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后怕，“但手稿上的‘法则独裁者’意识突然苏醒，它说我的文字太‘柔软’，不配承载宇宙的真理，然后就……”他指尖划过空白处，“吞噬了我关于‘同情’的所有文字符号。”
莱安突然发现自己无法理解“同情”这个词的含义——失去情感感知的他，此刻只能从符的语气和动作中判断这是一种重要的情感。零似乎察觉到他的异样，轻轻握住他的手腕，银灰色的选择之力顺着接触点流淌，在他掌心画出一个简单的符号：那是两个依偎的人形，下方是淡粉色的源力波纹。
“这是‘陪伴’的符号，”零的声音放轻，“即使无法感知情感，我们依然能通过行动传递它。”
符惊讶地看着零的动作：“你竟然能创造新的文字符号？图书馆的法则是‘现存文字不可更改’，但从未说过不能创造……”他的眼睛突然亮起来，“也许这就是解开封印的关键！”
话音未落，大厅中央的金色光茧突然剧烈震颤，缠绕其上的文字锁链发出刺耳的断裂声。一道黑色的文字流从光茧的裂缝中涌出，那些文字扭曲如蛇，在空中组成一行巨大的句子：“单一法则才能永恒，多元共存只是弱者的幻想！”
“是手稿的力量！”符的头发突然竖起来，组成防御符文的形状，“它在篡改图书馆的基础法则！”
黑色文字流落地的瞬间，大厅左侧的书架突然倾斜，书架上的光组成的书籍纷纷坠落，落地后化作无数细小的黑色昆虫——它们长着书页般的翅膀，口器是尖锐的文字符号，飞过之处，空气中的文字符号都被啃噬得残缺不全。
“是‘文字食虫’，”砚的光轨碎片紧急分析，“被界蚀污染的法则具象化，它们会吞噬所有与‘多元’相关的文字！”
一只文字食虫扑向莱安的青铜日志，零的银灰色选择之力立刻化作盾牌，却在接触到虫翅的瞬间变得透明——盾牌上的“防御”二字被虫口的符号篡改，变成了“接纳”。
“它能改写文字的含义！”零迅速收回力量，淡粉色的源力化作火焰，这次她没有使用现成的“燃烧”符号，而是创造了一个新的复合符号：火焰的轮廓里包裹着银灰色的屏障，“试试用新符号！”
火焰接触到文字食虫时，虫翅上的啃噬符号突然凝固，接着被淡粉色的火焰温和地包裹，最终化作一枚新的文字符号飘落——那是“净化”的意思，由“燃烧”和“守护”的符号融合而成。
“有用！”烬的青金色锻造之火与新符号结合，在半空织成一张光网，网住的文字食虫纷纷化作新的良性符号，“创造新的平衡符号，就能对抗界蚀的篡改！”
莱安的绘图笔突然飞向金色光茧，选择之针轻轻触碰裂缝处的黑色文字流。他感觉到自己的暗紫色影蚀之力正在与文字流产生共鸣——影蚀的“吞噬”与文字的“记录”竟有某种微妙的共性。
“影蚀之力能吞噬能量，也许也能吞噬被污染的文字。”莱安的绘图笔在空中画出半道符号，左侧是暗紫色的影蚀印记，右侧却是空白，“但我需要‘理解’的符号来完成它。”
符立刻将自己关于“理解”的文字符号注入空白处，完整的符号发出暗紫色的光芒，像一只张开的眼睛，轻轻覆盖在光茧的裂缝上。黑色文字流的涌动瞬间放缓，那些扭曲的句子开始变得清晰，隐约能看到“法则独裁者”的只言片语：“……第七个宇宙残片终将毁灭……只有我创造的‘绝对秩序’能永存……”
“第七个宇宙残片？”零突然想起青铜日志上的记录，“镜像宇宙、共生宇宙……加上我们的起源宇宙，正好是第六个，难道……”
大厅深处突然传来一阵书页翻动的巨响，一个巨大的书架缓缓移开，露出后面的通道。通道尽头的墙壁上，刻着七个凹槽，其中五个已经嵌入了不同颜色的晶体——那是之前宇宙残片的平衡晶，第六个凹槽闪烁着微光，显然是为法则图书馆准备的，而第七个凹槽则完全漆黑，像是从未被使用过。
“界蚀的目标是第七个宇宙残片！”符的声音带着颤抖，“传说中，第七个残片是‘起源宇宙’的倒影，那里封存着所有宇宙诞生时的‘可能性法则’。一旦被手稿污染……”
金色光茧的震颤突然加剧，裂缝扩大到能容纳飞船通过的程度。光茧内部，一本黑色的巨书悬浮在中央，书页上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不断流淌的黑色能量——那就是界蚀的起源手稿。手稿周围，无数金色的文字符号在挣扎，像是被囚禁的书灵本体。
“书灵在抵抗手稿的控制！”零的淡粉色源力化作光带，连接上那些金色符号，“它的力量在流失，我们必须帮它夺回控制权！”
飞船驶入光茧的瞬间，所有文字符号都静止了。手稿的黑色书页突然翻开，露出第一页上的图案：那是一个由单一青金色符号组成的宇宙模型，模型外包裹着黑色的屏障，屏障上写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是法则独裁者的‘创世图’，”符的声音充满愤怒，“他认为只有自己创造的法则才是完美的，其他宇宙都是‘错误’的衍生！”
手稿的第二页自动翻开，上面是一幅战争图：不同颜色的法则符号在互相厮杀，青金色的创造之力摧毁了暗紫色的影蚀印记，淡粉色的源力淹没了银灰色的选择之力，而胜利者只有黑色的“绝对秩序”符号。
“他发动了第一次法则战争，”零的指尖抚过书页上的战争场景，“镜像宇宙的倒影法则、共生宇宙的依存法则……都是那场战争的幸存者。”
莱安的绘图笔突然刺入书页的战争场景，选择之针挑起一个即将被摧毁的淡粉色源力符号。令人惊讶的是，那个符号接触到绘图笔后，竟与暗紫色的影蚀印记融合，化作一道新的双色光流，修复了书页上的一处破损。
“即使是被记录的过去，也能被新的理解改写。”莱安望着逐渐恢复色彩的书页，“法则独裁者错把‘记录’当成了‘定论’，却忘了文字本身也会成长。”
手稿突然剧烈震动，黑色能量从书页中喷涌而出，化作一个巨大的人形——他的身体由无数黑色文字组成，面孔是青金色的，眼神却冰冷如石。
“我是‘墨’，法则独裁者的意识载体。”黑色人形的声音像是无数书籍同时合上，“你们这些用‘软弱’法则污染宇宙的虫子，不配靠近起源真理。”
墨的手掌一挥，无数黑色文字组成的长矛射向飞船。符的头发化作盾牌，却被长矛轻易刺穿——盾牌上的“防御”符号再次被篡改成“虚无”。
“他能直接改写我们创造的新符号！”符的脸色苍白，“因为他是所有文字的‘原始作者’！”
零突然想起莱安失去的情感感知：“原始作者也无法改写‘未被记录’的情感！莱安，用你的绘图笔捕捉我们此刻的行动，不要用任何现存符号！”
莱安立刻会意，绘图笔在空中快速移动，选择之针不再遵循任何已知符号的轨迹，而是将零的银灰色守护、烬的青金色反击、熵的灰金色平衡、符的文字流动全部记录下来，化作一道没有固定形态的光流。
这道光流接触到黑色长矛时，长矛上的文字符号突然开始混乱重组——“攻击”变成了“拥抱”，“毁灭”变成了“诞生”。墨的身影第一次出现动摇，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攻击被化解：“不可能……没有文字记录的力量，怎么可能存在？”
“因为存在先于记录。”莱安的声音平静却坚定，“宇宙的法则不是被你写出来的，是所有存在共同活出来的。”
金色光茧突然发出耀眼的光芒，光茧上的文字锁链开始松动，露出里面书灵的真面目——那是一个由所有宇宙文字组成的巨大身影，它的手中捧着那本黑色手稿，手稿上的黑色能量正在被书灵的光芒逐渐净化。
“终于有人明白这个道理了。”书灵的声音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说话，“我害怕手稿的力量，其实是害怕承认‘记录’永远无法涵盖‘存在’的全部。”
书灵将手稿举起，手稿的黑色封面逐渐褪去，露出里面空白的纸页：“法则独裁者的错误，在于把自己的‘记录’当成了唯一的‘存在’。现在，该由你们来书写新的篇章了。”
莱安的绘图笔飞向空白手稿，选择之针在纸页上轻轻一点。瞬间，他失去的淡粉色情感感知之力以全新的形态回归——这次，他不仅能感知情感，还能将情感转化为从未有过的文字符号。
这些符号落在手稿上，空白纸页开始绽放出七彩光芒：镜像宇宙的倒影符号与共生宇宙的依存符号交织，创造与毁灭的符号不再对立，而是像呼吸一样交替出现。墨的黑色身影在光芒中逐渐消散，消散前，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困惑，仿佛终于开始怀疑自己的“绝对真理”。
书灵将净化后的手稿化作一枚金色的晶体，嵌入墙壁上的第六个凹槽。凹槽填满的瞬间，第七个漆黑的凹槽突然亮起，露出里面的景象——那是一个正在形成的宇宙残片，里面的法则符号还处于混沌状态，却同时包含了所有已知宇宙的特征。
“第七个残片是‘可能性宇宙’，”书灵的声音充满欣慰，“它会吸收所有宇宙的法则，最终形成真正的‘共生网’。但界蚀的根源还没彻底消除，法则独裁者的执念残留在界隙海的‘起源之点’。”
墙壁上的七个凹槽突然同时发光，一道银色的光轨从凹槽中延伸出来，通向界隙海的最深处。莱安的绘图笔轻轻触碰金色晶体，选择之针开始最后一次旋转——这次，他感觉到所有失去的力量都在回归，却不再是单独的形态，而是融合成一道七彩的能量流。
“起源之点需要有人去彻底终结界蚀，”书灵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但那里的法则是‘存在即起源’，所有进入者都会变回最原始的形态，包括你们的力量和记忆。”
符突然站出来：“我跟你们去。”他指了指自己长袍上的空白区域，“我失去的‘同情’符号，或许能在起源之点找回来——以一种不需要文字记录的方式。”
飞船驶离法则图书馆时，莱安回头望去，那座由书籍组成的岛屿正在与周围的宇宙残片建立链接，金色的文字光流像桥梁一样跨越界膜，将不同的法则串联起来。青铜日志的新页面上，自动浮现出一行由所有宇宙符号共同组成的句子：“文字是记录的镜子，而存在是打破镜子的光。”
页面边缘，银色的光轨闪烁着，光轨尽头，一片混沌的灰白色空间若隐若现——那是起源之点，所有故事开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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