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姒的话卡在喉咙里，整个人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耳尖的温度快要烧起来，连指尖都在微微发烫。
沈临渊看着她这副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浓。
他往前挪了两步，声音放得又柔又低，像是怕吓着她：“我没胡说。这次从江南回来，我娘已经把聘礼清单拟好了，城西的药圃也让人翻整好了，就等你点头，咱们把日子定下来，就当是可怜可怜我。”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脸颊上，语气里满是认真：“这些年，我看着你在医馆里忙前忙后，为百姓看病，为药材奔波，我心里既佩服又心疼。我知道你喜欢行医，不想被婚事束缚，可我向你保证，成婚以后，医馆你想开多久就开多久，药材你想种多少就种多少，我会帮你打理好所有杂事，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谁要可怜你。”她小声嘟囔着，耳尖却红得更厉害，连声音都软了几分，“我只是觉得……城西的药圃要是种上金线莲和石斛，应该能活。”
沈临渊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眼底瞬间满是喜悦。
他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声音带着几分抑制不住的欢喜：“能活！你想种什么都能活，我让人去江南采最好的苗，再请最懂草药的老农来打理，保证让你种的药材长得比别处都好。”
岑姒被他握得有些发烫，却没抽回手，只低着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小声道：“聘礼清单……不用太复杂，我娘也不是注重这些的人。”
“那可不行。”沈临渊立刻道，语气认真，“你是我想娶一辈子的人，聘礼必须周全，不能委屈了你。我娘已经拟了清单，里面有你喜欢的墨宝、医书，等会儿我让人送到侯府去，你和伯母要是觉得哪里不合适，咱们再改。”
正说着，医馆的后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岑锦清探进头来，看到两人交握的手，眼睛一亮，又迅速缩了回去，还不忘压低声音喊：“姐姐，我什么都没看见！就是母亲让我来问你，沈家伯母来说亲，问你同不同意……我看应该是同意了吧！”
“我娘这是……”沈临渊怔了下，他人还没回去，怎么他娘就去求亲了？
唐云婳笑得花枝乱颤，“舅母这是坐不住了，最近跟岑姒求亲的人可太多了，她已经等不及你回来了。”
岑姒听后，脸颊瞬间红得能滴出血来，连忙想抽回被沈临渊握住的手，却被他攥得更紧。
她窘迫地瞪了眼后门的方向，嘴里嘟囔着：“我娘怎么也这样……”
沈临渊却笑得眉眼弯弯，心里的欢喜不已。
他娘这先斩后奏的举动，倒是正合他意。
他看向岑姒，语气里满是笃定：“这样正好，省得咱们再费功夫。我娘最是喜欢你，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唐云婳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拍着岑姒的肩膀道：“你就别害羞了！现在全京城都知道，沈大人非你不娶，你娘和舅母早就私下里商量好几回了，就等你点头呢！”
正说着，医馆门口传来马车轱辘声，接着是吴雨桐温和的声音：“姒姒，你沈伯母来了，你快出来见见。”
岑姒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想躲，却被沈临渊拉住。
他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一如十年前那般轻声地道：“别怕，有我呢。”
沈夫人看到沈临渊，先是一愣，随即笑着道：“慎之，你怎么也在这？我还想着先跟姒姒说说，等你回来再定呢。”
“娘，我刚下马车就过来了，想着先跟岑姒说说话。”沈临渊牵着岑姒的手，走到两人面前，语气认真，“正好您也在，我就直说了，我想娶岑姒，下月初六就成婚，您看行吗？”
沈夫人眼睛一亮，连忙看向吴雨桐：“妹妹，你看这日子……”
吴雨桐看着女儿泛红却带着笑意的脸，又看了看沈临渊满眼的珍视，笑着点头：“我没意见，只要姒姒愿意，日子你们定就好。”
“我也没意见。”岑锦清笑嘻嘻地道，他很满意这个姐夫，就是姐夫管他读书管得有点严。
岑锦清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吴雨桐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脑袋：“就你话多，这里哪有你的事？”
“怎么没有我的事？”岑锦清不服气地撅了撅嘴，跑到岑姒身边，拉着她的袖子道，“姐姐成婚，我就是小舅子，以后姐夫要是敢欺负你，我就帮你教训他！我一个人不行，还有梁王府的哥哥们！”
沈临渊闻言，笑着道：“好，我以后一定好好待你姐姐，绝不让你有机会教训我。”
众人又是一阵笑，岑姒脸颊的红意渐渐淡了些，心里却满是暖意。
沈夫人拉着吴雨桐的手，笑着道：“妹妹，既然孩子们都同意，咱们就把日子定在下月初六。我回去就让人把聘礼清单整理好，下午就送到侯府去，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添的，咱们再商量。”
“不用商量，姒姒过得好最重要了。”吴雨桐看着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女儿，欣慰地说道。
六月初六，京城被一片喜庆的红笼罩。
靖安侯府门前挂着大红的灯笼，贴着烫金的喜联，丫鬟仆妇们穿着簇新的衣裳，手里捧着托盘，脚步轻快地穿梭其间，空气中满是蜜枣、花生的甜香。
岑姒坐在梳妆镜前，镜中的少女穿着绣满鸾凤和鸣的大红喜服，凤冠霞帔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眼间褪去了往日行医时的沉静，多了几分娇羞的明艳。
徐老太太满头白发，笑得满脸褶子，她站在岑姒身后，小心翼翼地为她插上最后一支点翠凤钗，眼眶微微泛红：“我的雪娃，今天真美。”
岑姒握住奶奶的手，指尖传来熟悉的温度，心里满是安稳：“奶奶，要不您给我一起去沈家吧。”
“傻孩子，”吴雨桐笑着擦了擦眼角，“你还怕我待老太太不好吗？”
徐老太太点点头，“就是，哪有嫁人带着奶奶的，奶奶在这儿很好，有空回来就是了。”
正说着，门外传来岑锦清的声音：“姐姐，姐夫来接你了！我去看看他有没有带够迎亲钱！”
岑姒忍不住笑了起来，镜中的自己嘴角弯起，眼底满是笑意。
“吉时到！”随着喜娘清脆的吆喝声，门外传来一阵热闹的喧哗，沈临渊带着迎亲的队伍来了。岑锦清堵在门口，叉着腰跟沈临渊讨红包：“姐夫，想娶我姐姐可没那么容易！先回答我几个问题，答对了才能进门！”
沈临渊穿着大红的喜服，身姿挺拔，脸上满是温柔的笑意，耐心地回答着岑锦清的问题。
“姐姐最喜欢的药材是什么？”
“金线莲和石斛。”
“姐姐最喜欢的医书是什么？”
“《本草纲目》和《洗冤录》。”“以后姐姐行医，你会不会支持她？”
“我会永远支持她，还会帮她打理医馆和药圃。”
每一个答案都精准又认真，听得门内的岑姒心里暖暖的。
岑锦清被堵得没话说，只好让开道路，沈临渊快步走进内堂，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梳妆镜前的岑姒。
四目相对，时光仿佛回到了十年前的初见。
如今的她已是京城有名的女大夫，即将成为他的妻子。沈临渊走上前，伸出手，声音温柔：“姒姒，我来接你了。”
岑姒将手放进他的掌心，指尖温热的触感那么真实，她起身，在喜娘的搀扶下，跟着他走出侯府。
门外的街道上挤满了百姓，看到新人出来，纷纷欢呼鼓掌。
沈临渊小心翼翼地护着她，一步步走向停在街边的喜轿，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呵护稀世珍宝。
喜轿缓缓驶向沈府，沿途的百姓们争相一睹新娘的风采，孩子们跟在轿子后面，手里拿着风车，笑声清脆。
岑姒坐在轿中，透过轿帘的缝隙看着外面热闹的景象，心里满是欢喜。
她摸了摸衣襟内侧，那里贴身藏着那枚陪伴了她十几年的玉佩。
十年间，她再也没有听到过大岑姒的声音，但是她已经不用听了，因为，她正在经历着曾经未知的幸福。
而此刻，那枚玉佩再次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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