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蒙的道歉听起来很诚恳，姿态也放得低。
陈国栋看着徐蒙那张年轻又平静的脸，听着这挑不出毛病的“官话”，心里堵得更加厉害。
“我能说什么？指责年级主任巡视班级不对？还是指责他维护课堂纪律不对？对方都已经“道歉”了！”
陈国栋只能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干巴巴的字。
“…没事。徐主任客气了。”
说完，也不等徐蒙再说什么，陈国栋脚步匆匆，几乎是逃也似的朝着办公室方向快步走去，背影僵硬，充满了憋屈和无处发泄的怒火。
徐蒙看着陈国栋狼狈离开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
站在原地没动，徐蒙目光投向高一（二）班门口。
学生们如同出笼的小鸟，嬉笑着、打闹着涌了出来。
不少学生路过徐蒙身边时，都下意识地收敛了笑容，带着敬畏和好奇的目光偷偷打量徐蒙。
甚至有几个胆子小的，小声地喊了句“老师好”就赶紧低头溜走。
显然，徐蒙刚才那瞬间变脸的“凶神”形象，已经深深印在了这群半大孩子心里。
等了一会儿，才看到何雨水和于海棠两人并肩走了出来。
于海棠眼尖，看到徐蒙，脸上立刻绽开灿烂的笑容，声音又甜又脆地抢先打招呼。
“徐蒙哥！” 于海棠刻意忽略了徐蒙之前强调的“称职务”。
何雨水则没好气地白了于海棠一眼，何雨水接住徐蒙带来的布包。
走到徐蒙面前，何雨水故意板着小脸，声音拖长，带着点促狭。
“徐——主——任——！您老人家视察完毕啦？”
何雨水把“徐主任”三个字叫得格外响亮，引得周围几个还没走远的学生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徐蒙看着何雨水那副搞怪的样子，眼底掠过一丝笑意，脸上却依旧维持着“领导”的严肃，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嗯。何雨水同学，在学校要遵守纪律，认真学习。”
徐蒙目光转向于海棠，语气平和但带着明确的界限，“于海棠同学，在学校里，还是称职务比较好。叫我徐老师或者徐主任都可以。”
于海棠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有些讪讪地“哦”了一声，小声改口。
“…徐老师好。”
徐蒙不再看她，对何雨水说：“你先把这个送回宿舍放好。然后直接去食堂吃饭。我一会儿也去食堂，看看能不能帮你先把饭打上，省得排队。”
这算是开了个小后门。
何雨水接过布包，入手沉甸甸的，心里美滋滋的，知道哥哥肯定给自己带了好东西。
何雨水没当场打开，只是用力点了点头：“好嘞！” 她转头问于海棠：“海棠，你跟我一块回趟宿舍不？帮我拿点东西？”
于海棠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她飞快地瞥了一眼徐蒙，连忙摇头：“不了不了，雨水，我先去食堂排队吧！去晚了怕没菜了！你把饭盒给我，我帮你一起打！”
说着，于海棠就伸手去拿何雨水手里拎着的铝制饭盒。
何雨水看着于海棠那点小心思，心里门清，但也没戳破，痛快地把自己的饭盒递给于海棠。
“行！那谢谢你了海棠！帮我打份白菜就行！”
何雨水特意强调了白菜，现在食堂里面最便宜的也就是白菜了。
于海棠接过两个饭盒，又飞快地看了徐蒙一眼，鼓起勇气问。
“徐老师，您…您也现在去食堂吗？要不…咱们一起？”
于海棠眼神里带着期待。
徐蒙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平淡地拒绝。
“不了，我回办公室还有点事。你先去吧。”
说完，徐蒙不再给于海棠说话的机会，转身就朝办公室方向走去，步伐干脆利落。
于海棠看着徐蒙毫不留恋的背影，眼神瞬间黯淡下来，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何雨水拍了拍于海棠的肩膀，带着点同情的语气：“走啦，打饭去！再晚真没菜了！”
何雨水拉着一步三回头的于海棠，下楼了！
在一楼两个人分道扬镳，一个人去食堂，一个人去宿舍。
……
徐蒙回到办公室，里面空无一人，老师们显然都去食堂了。
拿起自己那个刷得干干净净的铝制饭盒，徐蒙也朝食堂走去。
教师食堂和学生食堂是分开的，在食堂的里间，地方不大，但环境相对安静些。
徐蒙走进教师食堂，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
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味道，不算丰盛，但比学生食堂还是强些。
主食窗口摆着二合面馒头（玉米面掺白面）和窝窝头，菜是水煮白菜土豆片，唯一的荤腥是角落里一小盆飘着几点油花的清汤寡水的萝卜炖肉，但是肉少得可怜。
老师们按需拿着饭票和钱去窗口打饭，然后三三两两地围坐在几张方桌旁边吃边聊。
徐蒙一眼扫过去，就看到几个明显的“小圈子”。
朱永福主任和几位年纪较大的骨干老师，徐蒙甚至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李振华也在朱永福身边坐着。
他们低声谈论着什么。
王雅芝、周淑芬等几位女老师坐了一桌，气氛轻松些。
陈国栋则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旁，闷头吃着饭，脸色依旧阴沉。
年轻些的男老师如郑卫东、赵援朝他们凑了一桌，声音稍大，似乎在讨论什么趣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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