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没有发动大规模进攻，派出一支百人左右的精锐雇佣兵。
像一群鬣狗在营地的边缘地带不断骚扰偷袭，打了就跑。
“岂有此理！”
周未涛在地图前勃然大怒，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这完全是流氓行径！毫无军人荣誉可言！”
他立刻按照总部的标准流程开始应对。
第一步，向教授的公开渠道发出严正抗议，谴责对方破坏地区和平的行径。
第二步，将情况上报给高建阳，请求下一步指示。
第三步，命令边防部队加强戒备，原地固守，没有他的命令不许主动出击。
一套操作下来堪称教科书般的规范操作。
可惜，在刚果这片混乱的土地上，这套操作换来的是敌人更加肆无忌惮的挑衅。
抗议信石沉大海，高建阳的指示迟迟未到。
那支雇佣兵小队变本加厉，今天烧你的粮草车，明天伏击你的巡逻队。
短短四天，营地方面就损失了十几个人，士气低落到极点。
“这么打下去，我们的人都要被他零敲碎打给耗光了！”
巴克再也忍不住，冲进周未涛的办公室，双眼通红。
“周组长！让我带队出击吧！只要一个冲锋，我就能把那帮杂碎的脑袋拧下来！”
“胡闹！”
周未涛厉声呵斥：“军事纪律你懂不懂？牵一发而动全身，万一这是教授的诱敌之计怎么办？总部没有命令，谁也不许动！”
巴克气得浑身发抖，他看着这个只会在地图上指指点点的将军，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秀才遇到兵。
巴克和姆加儿心里都憋着一股火。
半夜，两人借着夜色摸进了沈风的指挥部。
“沈先生，您给拿个主意吧！再让那个姓周的折腾下去，人心就真散了！”
姆加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沈风当时正在看书，听他们说完也没多讲，放下书走到墙上挂着的地图前。
他只扫了一眼地图上标注的敌人骚扰路线，就伸出手指在地图上一个不起眼的山谷位置点了点。
“这地方是羚羊谷，是他们撤退的必经之路。这帮雇佣兵打仗凭着一股子傲气，这几天顺风顺水，尾巴肯定都翘到天上去了。”
他转头看向巴克：“明天你带五十个人，不用多。在这里给我埋伏好。别打头也别打尾，就用重火力从中间给我一下子切开，打了就跑，别跟他们纠缠。”
巴克和姆加儿都愣住了。
这法子简单直接，而且专打人的七寸。
“可周组长那边……”
“不用管他，”
“出了任何事我一个人担着。”
第二天，巴克没打报告，带着人悄悄出了营地。
傍晚，羚羊谷那边传来了密集的枪声，半个多小时后又彻底没了动静。
天黑透了，巴克带着队伍回来了，人一个没少，还拖回来了二十多具尸体和一堆美式装备。
那支嚣张了好几天的鬣狗小队算是被打瘸了。
消息一传开，营地里压抑了几天的气氛一下子就爆了，到处都是欢呼声。
周未涛是第二天早上看简报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的。
他的脸当场就黑了下来，比锅底还黑。
这胜利对他来说不像是喜报，更像是一个火辣辣的巴掌结结实实地抽在他的脸上。
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一上午都没出来。
他想发火，想把巴克抓起来办了，可他不敢。
心里清楚现在营地这帮人，心向着谁。
他要是动了巴克，那些刚被安抚下来的本地武装能立刻把他的指挥部给点了。
他只能忍着，这股火憋在心里烧得他五脏六腑都难受。
更让他不是滋味的是他从总部带来的那些人，看他的眼神也开始不对劲了。
他们是执行纪律的，但他们首先是军人，骨子里都崇拜强者。
巴克这一仗打得干净漂亮，和他这几天只会开会批条子反差太大了。
傍晚，他的助手小李送饭进来，犹豫了半天，还是小声说了一句：“周……组长，我听下面的人说……这次的战术好像是沈先生定的。”
周未涛端着饭盒的手猛地一抖，热汤洒了出来把手背烫得通红。
他没吭声盯着小李。
那眼神让小李感觉自己像是光着身子站在冰天雪地里，剩下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放下饭盒就退了出去。
办公室里，周未涛看着窗外点起篝火庆祝的人群，像是在嘲笑他。
他有什么错？！
原则，纪律，流程，在这片土地上有什么错？！
为什么那个被他视为囚徒的沈风即使被关在笼子里，他的影响力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
与此同时，柳莹莹的那份报告也终于完成了。
她没用官方的加密渠道，那太容易被高建阳拦截。
她通过蝎子建立的秘密情报网，把这份数万字的报告连同几十份由各大部落长老、巴克、姆加儿。
甚至包括被收编的佣兵头目亲手按下红指印的请愿书，一同传送到了万里之外的东方总部。
可是。
接收这份文件的不是高建阳的部门。
……
万里之外的东方总部，一栋戒备森严的大楼深处。
战略规划部的二把手，素有笑面狐之称的钱汉源正端着一杯顶级的龙井，听着心腹的汇报。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这份报告是柳莹莹通过我们的秘密渠道递上来的，绕开了高建阳的所有眼线。后面还附了几十份当地势力的联名请愿书，指名道姓地要保沈风。”
心腹将一份打印出来的文件轻轻放在钱汉源的桌上。
钱汉源是高建阳的竞争对手。
钱汉源没看文件，只是用杯盖撇了撇茶叶。
“有意思。高建阳想用一个周未涛去给一头饿狼套上嚼子，结果倒好，嚼子快被狼给崩碎了，自己还惹了一身骚。”
“那您的意思是……”
“先压着。”
钱汉源吹了吹茶水的热气，眼中闪过精明。
“高建阳现在肯定是一个头两个大。这个沈风是他的兵，出了事，他得兜着。”
“可这小子又太能折腾，功劳太大，大到快要功高震主了。他就想用周未涛这块磨刀石，把沈风的棱角磨平了再用。”
“算他倒霉，惹了头不该惹的狼，我们不用动手，等着看戏就行。”
另一人点头附和：“教授在刚果吃了这么大的亏，那口气不可能咽下去。等事情再闹大一点，大到高建阳想压都压不住的时候，我们再把这件东西交上去。”
他重新拿起那份文件，露出一股稳操胜券的味道。
“那就不只是保一个沈风的小事了，这是结结实实地扇他高建阳的脸，让上面的人看看他高建阳到底会不会用人，懂不懂得处理麻烦，正好我们浑水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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