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咆哮戛然而止。
沈风没有挂断，他把电话放在桌上。
在座的几位长老和姆加儿大气都不敢出。
“沈先生，这……”
老长老忧虑地说：“我们是不是把事情做得太绝了？”
“绝吗？”
沈风笑了笑，将一沓美金推到他面前。
“长老，拿着这些钱去给部落的孩子们买些新衣服和糖果，告诉他们安稳日子才刚刚开始。”
送走众人，柳莹莹才走上前，一脸疲惫。
“你真的打算就这么跟教授耗下去？”
“不是耗。”
沈风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逐渐亮起灯火的营地，眼里映着一片温暖的光。
“是熬，看谁先熬不住。”
柳莹莹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工地上，机器的轰鸣声即使在夜晚也没有停歇。
学校和诊所的地基已经初具雏形，部落的牧民们自发地组织起来，帮着工人们搬运材料，脸上带着希望。
柳莹莹轻声说：“这里就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很脆弱，经不起折腾。”
“所以才要把它喂养得更强壮。”
沈风收回目光。
“马威斯这张牌分量还不够，教授不会为了一个特使就跟我们撕破脸，但他也不会让我们这么舒坦。”
沈风的预感很快就应验了。
第二天，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地传来。
先是联合矿业公司订购的一批大型采矿设备在运抵港口时，被海关以文件不齐为由扣押。
紧接着，从东方请来的第一批医疗专家团队在邻国转机时签证突然被注销，无法入境。
然后是粮食。
原本稳定的粮食供应商突然单方面撕毁合同，整个东部地区的粮食储备撑不过半个月。
一时间，风声鹤唳。
所有人都明白，教授的报复开始了。
他没有动用一兵一卒，无形从外部开始收紧，把沈风这片刚刚萌芽的绿洲活活勒死。
临时指挥部里，气氛压抑喘不过气。
姆加儿一拳砸在桌子上，吼道：“妈的！这老狐狸玩阴的！不行我们就跟他干！直接带人去港口抢了那批设备！”
“抢？”
巴克的声音冰冷：“抢完之后呢？我们会被扣上叛乱的帽子，教授正好有理由名正言顺地派兵清剿我们，到时候我们连最后一丝道理都占不住。”
巴克被收服后，反而成了这里最冷静理智的军事头脑。
柳莹莹的脸色也很难看，她指着地图上的几条运输线：“所有的路都被卡死了。粮食、药品、设备，我们现在什么都运不进来。这是一场不对等的战争，我们甚至连对手的面都见不到。”
这是资本和权力的绞杀。
沈风建立的一切都基于外部资源的输入。
一旦这条生命线被切断，内部的团结和刚刚建立的秩序就会因为恐慌和匮乏而土崩瓦解。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沈风身上，他是这里所有人的主心骨。
沈风看着墙上的非洲地图。
他的沉默让房间里的焦虑情绪更加浓重。
这时，一个通信兵神色紧张地跑了进来。
“老板，高先生的加密通讯。”
高建阳。
这个名字让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是沈风的上级，是这里唯一可能与教授抗衡的力量。
他的态度将直接决定这里的生死。
沈风走到通讯设备前，戴上耳机。
滋滋的电流声后，传来高建阳淡漠的声音。
“刚果的事情，我听说了。”
没有问候，没有铺垫，开门见山。
“做得不错，”
高建阳的语气听不出是褒是贬。
“把教授的脸打得很响，不过年轻人锋芒太露容易折断。”
沈风没有辩解，平静地回答：“高先生，我只是在守住我们应得的利益。”
“利益？”
高建阳轻笑了一声：“有时候，为了更大的利益，一些小的得失是可以被放弃的。比如一个不听话的特使，或者一片刚打下来的不稳定地盘。”
沈风的心沉了下去。
高建阳在暗示他，必要的时候他会成为被放弃的那个。
“联盟内部稳定是第一位的。”
“教授已经通过沙蝎亲王向我施压，要求我给你一个教训。我顶住了，但我也需要一个能说服他们的理由。”
“我需要你做出一点让步，把马威斯放了，姿态做出来，后续的事情我来帮你斡旋。”
这是一个命令。
一个看似合情合理，实则让沈风必须咽下所有苦果的命令。
放了马威斯就等于承认自己鲁莽冒进，之前所有的胜利都将化为泡影。
教授的势力会卷土重来，他建立的一切将毁于一旦。
“如果我不呢？”
电话那头沉默。
长久的沉默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压力。
“沈风，”
高建阳的声音再次响起时已经带上寒意。
“你是在质疑我的决定？”
“不敢，”
沈风不卑不亢：“我只是觉得，我们东方人在非洲的土地上退一步可能就是万丈深渊。”
“好一个万丈深渊。”
“既然你决定了，那就自己走下去。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总部不会给你任何额外的支援，你自己好自为之。”
电话挂断了。沈风摘下耳机，一言不发。
柳莹莹走上前，担忧地问：“高先生他……”
“他现在暂时不插手这里的麻烦。”
“我们的后援没了。”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内无粮草，外无援兵，还要加上一个来自内部的监军。
这盘棋已经走进了死局。
监督员的消息像阴云一样笼罩在众人心头。
但眼下比没有后援更致命的是粮食
联合委员会的会议室里，四大部落的长老、姆加儿、巴克，所有头面人物都到齐了。
“我们的存粮最多还能支撑十天。”
一位负责后勤的长老开口：“十天之后，几十万张嘴，我们拿什么去填？”
“我已经派人去周边的黑市想办法了，”
姆加儿烦躁地抓着头发。
“但价格比平时涨了五倍！而且数量很少，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教授在背后搞鬼。
他买断了周边所有的粮食渠道，就是要活活饿死他们。
恐慌在营地里悄悄蔓延。
已经有小部落的人开始为了争夺食物发生小规模的械斗。
“沈先生，您必须拿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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