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慕云怒气冲冲地离开郭言成办公室后，并没有回自己楼层。他脚步一转，熟门熟路地拐进了孙子刚那间装修得像个暴发户KtV包厢的副总办公室。
孙子刚还穿着那件孝服，正拿着瓶洋酒对瓶吹，眼睛红肿，一脸戾气。
“周总？”
孙子刚看到周慕云，有些意外，随即没好气地问。
“怎么？郭言成的狗腿子跑我这来干嘛？看老子笑话？”
周慕云脸上早已换上了一副同仇敌忾的愤懑表情，他反手关上门，压低声音：
“孙少！我是来给你和赵总提个醒的！郭言成这小子，心黑着呢！”
“ 嗯？”
孙子刚放下酒瓶，眯起小眼睛。
“他今天在会上强行分家，明摆着就是要夺权！把真正来钱快的娱乐和黑色产业都捏在你们二位手里，他暂时动不了，就先把‘白色’这块看似干净、实则最没油水的骨头丢给我，稳住我，顺便离间我们！”
周慕云语速飞快，带着煽动性。
“他这招叫明升暗降！先分化，再逐个击破！孙少，赵总，你们想想，等他坐稳了董事长的位置，把集团高层都换成他的人，到时候再回头来收拾你们手里的产业，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你们手里的‘头马’，能扛得住董事长的命令？”
孙子刚和赵铁山（周慕云用同样的话术在赵铁山那里演了一遍后把赵铁山喊了过来）的脸色都变了。周慕云的话，戳中了他们最深的恐惧——权力被架空！
“那...那怎么办？”
孙子刚声音有点发虚。
“怎么办？”
周慕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将计就计！他郭言成不是给你们分了地盘吗？娱乐归孙少你，黑色归赵总你，这正好！你们立刻回去，牢牢抓住分给你们的地盘！把手下兄弟都攥紧了！该捞的油水抓紧捞，该巩固的地盘立刻巩固！把产业真正控制在自己手里！形成事实上的独立王国！让他郭言成的董事长命令，出了这总部大楼就不好使！”
他凑近两人，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蛊惑：
“只要你们手里有实打实的产业和兄弟，他郭言成就得掂量掂量！到时候，你们再联手逼他查凶手，他敢不查？查不出，他就是无能，就是心虚！你们就有理由联合其他不满的高层，把他从那个位置上掀下来！甚至...更进一步！”
他做了个向上的手势。
孙子刚和赵铁山对视一眼，眼中贪婪和野心之火熊熊燃烧！周慕云的分析太有道理了！抓住地盘，自立门户，反过来钳制郭言成！这简直是绝地反击的妙计！
“好！周总，听你的！”孙子刚一拍大腿，孝服都抖了抖。
“妈的！就这么干！”
赵铁山捏紧了拳头。
“不过，”周慕云话锋一转，脸色变得严肃无比。
“在此之前，查凶手的事，必须死死咬住郭言成！这是大义！是你们凝聚人心、占据道德制高点的最好武器！要闹！要让他焦头烂额！让他没精力真正插手你们整合地盘！明白吗？”
“明白！”两人异口同声。
赵铁山更是一巴掌拍在周慕云背上，周慕云一个踉跄就感觉肺都要被拍飞了，随即就听见赵铁山哈哈大笑的声音：
“孙少你还别说，这四个眼的就是比俩眼的心眼多。”
随即从桌上抄起一瓶酒扔给周慕云，自己也拿了一瓶咬开瓶盖对着两人举起酒瓶：
“兄弟们，几天前咱三那些破事都先放下，我是没想到那个不争不抢的货野心这么大，咱们三先团结一致，把他郭言成搞下来，咱们再分天下！干！”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郭言成的日子过得水深火热。孙子刚和赵铁山的人，一天三遍，轮番到董事长办公室“汇报工作”，核心主题就一个：催问凶手查得怎么样了？
孙子刚更是时不时就披着那件孝服在总部大楼里晃悠一圈，搞得人心惶惶，舆论对郭言成极其不利。
集团内部暗流汹涌，他推行的任何一点改革意图都被“查凶手”的大旗死死挡住。
郭言成憋屈得要吐血，还得在周慕云“关切”的注视下，装模作样地调集安保部力量，翻阅孙振邦遇刺案卷宗，调查他生前的仇家。
他知道，这是周慕云在给他争取时间，让孙、赵二人去疯狂“巩固”他们那即将被连根拔起的“地盘”，但这感觉就像自己拿着铲子，在给自己挖坑。
就在郭言成被“查自己”这事搞得焦头烂额之际，一个无法推脱的商业酒会邀请函送到了他桌上。
金州市一年一度的“城市发展峰会”晚宴，政商名流云集，宏图集团作为本地巨头，新任董事长必须出席。
这不仅关乎集团形象，更涉及一些重要的“白道”关系维护。
郭言成捏着请柬，眉头紧锁。这种场合，鱼龙混杂，风险极高。
但周慕云的意见很明确：必须去！这是稳住“白道”形象、为后续“白色板块”接手打基础的关键一步，也能暂时摆脱孙赵二人无休止的骚扰。
当晚，金州国际酒店宴会厅，灯火辉煌，衣香鬓影。郭言成一身高定西装，头发一丝不苟，端着香槟杯，脸上挂着“郭董”式的沉稳微笑，在人群中周旋。
他敏锐地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好奇的、审视的、忌惮的、甚至不怀好意的。酒过三巡，郭言成找了个借口，走到相对僻静的露台透气。晚风带着凉意，吹散了些许酒会的浮躁。
“郭董，您的酒。”
一个温婉的女声在身侧响起。郭言成回头，一个穿着酒店侍者制服的女招待端着托盘站在旁边。
她身材高挑，妆容精致，眉眼间带着一种职业化的甜美，托盘里放着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
很标准的服务，挑不出毛病。女侍者将酒杯递给郭言成并用那芊芊玉指在郭言成手心划了一下，并塞给了一片纸。
郭言成的神经却瞬间绷紧！他随即用手也在女侍者手心摸了几下，果然虎口和食指内侧，有一层极其细微、不易察觉的薄茧。
那是长期握枪或者使用冷兵器留下的痕迹！绝不是一个普通女招待该有的！
“谢谢。”郭言成对女侍者挑了挑眉毛，接过酒杯，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她的胸牌——【林薇】。
名字很普通。
“不客气，郭董。”
女招待林薇羞红着脸微微躬身，笑容甜美依旧，但转身离开时，郭言成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逝的、如同毒蛇般冰冷的锐利。
太刻意了！郭言成心中警铃大作！这个“林薇”，绝对是冲他来的！他看了一下刚刚林薇塞来的纸，是一串电话号码。
郭言成单手将它揉成一团扔进酒杯里，转身回到喧闹的宴会厅，目光锐利地扫视全场，寻找着可能的危险信号。随后悄悄将酒杯扔进了一个无人在意的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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