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有些安静。
沐如雪静静看着窗外的雪景，一双艳红的眼眸不知道想些什么。
这个结果她早有预料，曾经她数十次差点死去，死亡对她而言并不陌生，对死亡她谈不上什么惧怕，但也并非一丝情绪也没有就接受了事实。
阿离那时对她说的话，她并未全信，但还是让她生了一丝希望，但更多的还是无法反抗洛离。
平心而论，她是不想死的，她不信轮回，不信来世，只知道她这一死，这世间便再无这独一无二的她。
她的身体越发衰弱，但思绪却越发清楚了起来。
寒风吹起了她枯槁的白发，她身子抖了抖，又把被子往上提了提，直至遮住脖颈。
一抹纤细的红丝在那惨白的肌肤上游走，划过脖颈，随后没入沐如雪的眉心。
她的身体本不会恶化的这般快，毁灭之力虽然凶狠，但她体内还残留着自己的至尊神力，若没有这股力量，她早就被黑火吞噬，成了一堆飞灰了。
这些天阿离为了她奔波，但她也从未停下，她要送洛离一份大礼。
她知晓时间的力量，她不怀疑洛离对她的感情，但任何情感总归会有淡化的一天，那么阿离的这份爱又能持续多久？十年？五十年还是百年？
记忆中闪过一丝金芒，沐如雪吐出一口浊气。
“或许都要不了那么久。”
所以她要送洛离一份大礼。
一份让洛离永永远远都记得她的大礼。
而现在，这份大礼终于已经准备妥当。
一想到以后阿离的体内流淌着她的一部分，她和阿离终于合为了一体，再也不分彼此，一抹淡淡的红晕的就升上了她的脸庞。
“我很期待哦，阿离。”
.........
竹屋隔间洛离运转了一番周天，细细感受着体内的古凰精血。
洛离体内生成精血也不是一两日了，古凰真身，古凰神域，每次开启都要消耗精血，这也算解释了为何洛离一个区区神藏境就能开启洞虚强者的域。
这说明洛离的精血中蕴含的元气质量，恐怕已经不下于洞虚境界的真元。
要知道这其中可是隔了胎息，先天，洞虚三个境界，若要人知道了，怕是又要倒吸一口凉气，为全球变暖做出贡献。
这何止是开了，简直是开了。
不过一想到精血中蕴含的生命规则之力，这一切倒也不是让人无法接受。
之前与沐红衣大战，又开启古凰真身打碎阵法壁障，洛离体内的精血可谓是消耗了一空。
细细数了数，现在洛离体内的精血一共只生出了三滴。
划开指尖，琥珀似的血珠便掉落而出，洛离的气息一瞬间衰落了下去，就连那红润的嘴唇此刻都变得干白一片。
水滴形状凝实的如同实质，看着不像是一颗血滴，反倒像是一颗华美的血色宝石。
两滴血液落入茶碗中，洛离的眉头却没舒展半点。
精血会随着她变强而提升质量，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她突破到先天境界，那时无论是质量还是数量都要比现在充裕的多。
但，沐如雪已经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若是没有效果，洛离便用剩下的这一滴精血再炼四只元灵，成就先天之境！
“再等等我，如雪。”
..........
冬季夜长，天空没什么水分，月光毫无保留的照射在这白皑皑的雪山之上。
洛离打开竹门，却见床上的少女看着窗外愣愣的有些出神。
“在想些什么？”
那一杯血茶放在桌上，洛离也缩进了被窝，从身后把沐如雪抱进了怀里，靠在她的肩头，一同看向窗外。
沐如雪回头蹭了蹭洛离的额头，“阿离，我想出去走走。”
洛离有些沉默，“你的身体。”
“我感觉今天好了一些，力气都恢复了不少。”，说着她还抬起有些纤弱的手臂比了比。
“可以，但你要先喝茶。”
“茶？”
那一杯泛着淡红色的茶汤被递到了沐如雪的嘴边。
茶汤泛着白气，一股香气扑鼻而来。
沐如雪皱了皱鼻子，她在茶汤里闻到了一股熟悉的甜馨味，很淡，但只要尝过一次，这辈子都不会再忘记。
少女舔了舔嘴唇，却把茶杯移开了些许，“阿离，我想先出去走走再喝。”
“先喝再出去走。”
洛离的声音有些冷硬，她知道沐如雪可能觉察出了什么，但不管她意愿如何，哪怕强逼着，沐如雪今天也得喝了这杯茶。
不过出乎意料的，那少女并未再说些什么，只是回头盯着那蔚蓝的眼眸。
许久，终于是洛离败下阵来。
“走到一半再喝。”
“嗯。”
洛离给沐如雪披了三层衣服，又往铜炉里加了几块烧红的木炭，让她可以暖手，检查了一番，确认沐如雪已经包的像是块粽子了，这才满意。
月光把皑皑的白雪照的透亮，目光所及除去黑漆漆的天色，与白日间几乎没什么两样。
两位少女踩过雪地，发出沙沙的声响。
她们看着雪，走了好长一段，沐如雪这才开口。
“阿离。”
“嗯？”
“你埋怨我吗？”
“什么？”
“之前我想带走你一人，不顾你父母身边之人的死活。”
蔚蓝的眼眸看向远处的雪山，“你终究不是没做出那般的事情不是吗？而且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呢，若不是你，师尊师姐她们，以及南郡所有的生灵，现在怕是遭了波旬的毒手了。”
“所以，你埋怨我吗？”，沐如雪恍若未闻又问了一次。
洛离的手指卷起耳边垂落的白发，“或许......有那么一点点。”
“但，之后我便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嗯？”
“那时的我在想，虽然我最初接近你是别有目的，我也同你一般，早已知晓了之后的结局，但我为什么还是走向了如同前世一般的结局。
最开始我想啊，肯定是因为外力，比如有什么神秘的东西在我不经意间影响到了我。”
想起以往，少女轻笑了一声，“那时候的我还莫须有的构建了一个大反派出来，把我所有的过错都推给那个大反派，由此我就是那个反抗大反派的勇者，注定要改写这一切。”
“之后又经历了天澜古国，直到现在我才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沐如雪扫了扫白发少女，发现她看着天上的圆月，露出半张好看的侧脸。
“什么事？”
“我爱你，从始至终，义无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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