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产市场的晨雾还没散尽时，刘昊已经在巡逻了。他的步伐比往常快了些，眼神扫过堆放的泡沫箱和往来的商贩，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锐利。这半个月来，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变了，面对挑事的醉汉不再是简单驱赶，而是用眼神就能让对方讪讪离开，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冷意，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
“小刘，今天看你精气神不太一样啊。” 王老板叼着烟走过来，指着角落里被踩烂的纸箱，“昨晚又有毛贼进来偷东西，你给留意着点。”
刘昊 “嗯” 了一声，视线落在纸箱上的脚印里。那凌乱的纹路让他想起刘亚楠被撕开的衣袖，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来，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腰间的橡胶棍。
傍晚去接刘亚楠时，公交站的白炽灯忽明忽暗。他站在老位置，看着手表的指针走向六点，心里却不像往常那样平静。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像暴风雨来临前沉闷的气压。
刘亚楠下车时，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她走到刘昊面前，刚要开口，巷口突然窜出几个身影，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是上次那几个混混的同伙，为首的刀疤脸手里把玩着弹簧刀，刀刃在路灯下闪着寒光。
“小子，上次坏了哥们的好事，挺能耐啊。” 刀疤脸吐了口唾沫，眼神在刘亚楠身上来回扫视，“这小娘们长得确实不错，难怪你护着。今天就让你看看，跟我们作对的下场。”
刘亚楠下意识地往刘昊身后躲，指尖攥紧了他的衣角。她能感觉到刘昊的身体瞬间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
“让开。” 刘昊的声音低沉得像从喉咙里滚出来的，没有丝毫温度。
“哟，还挺横。” 刀疤脸嗤笑一声，挥了挥手，“给我废了他，这小娘们带走乐呵乐呵。”
几个混混立刻围了上来，拳脚带着风声砸向刘昊。刘亚楠吓得闭上眼，却没听到预想中刘昊挨打的闷响，只听见一连串骨骼撞击和惨叫声。
她睁开眼时，心脏猛地一缩。
刘昊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动作快得只剩下残影。他没用任何武器，仅凭拳脚就将第一个冲上来的混混胳膊拧成了诡异的角度，骨头断裂的脆响在夜色里格外清晰。另一个混混挥拳打来，被他侧身躲过，手肘狠狠顶在对方肋骨上，那混混蜷缩在地上，嘴里涌出的血沫染红了地面。
刀疤脸见状，举着弹簧刀刺过来。刘昊侧身避开，反手抓住他持刀的手腕，稍一用力，“咔嚓” 一声，刀疤脸的手腕以不自然的姿势垂下，弹簧刀 “当啷” 落地。
“啊 —— 我的手！” 刀疤脸疼得满地打滚，额头的冷汗混着鼻涕流下，看着刘昊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刘昊站在一片狼藉中，胸口起伏着，眼神冷得像淬了冰。他看着地上哀嚎的混混们，没有丝毫停手的意思，抬脚就要往刀疤脸身上踩去。
“刘昊！别打了！” 刘亚楠冲过去抱住他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再打就出人命了！”
刘昊的脚停在半空，低头看着刘亚楠泛红的眼眶，那股暴戾的气息才稍稍收敛。但他的眼神依旧冰冷，扫过地上的混混时，像在看一群无关紧要的蝼蚁。
“滚。” 他吐出一个字，声音不大，却让混混们如蒙大赦。他们互相搀扶着，拖着断手断脚，狼狈地消失在巷口，连掉在地上的弹簧刀都忘了捡。
巷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和刘亚楠身上的花香，形成一种诡异的混合。刘昊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指关节上还沾着血渍，那熟悉的触感让他脑海里又闪过一些碎片 —— 昏暗的仓库，倒地的敌人，还有自己沾满鲜血的拳头。
“你没事吧？” 刘亚楠的声音带着颤抖，她不敢相信刚才那个狠戾的人是刘昊。那个会给她买雏菊、会在雨天等她的刘昊，怎么会变得如此可怕？
刘昊摇摇头，没说话。他捡起地上的弹簧刀，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发出沉闷的响声。他能感觉到刘亚楠的疏远，她扶着他胳膊的手已经松开，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路沉默。刘亚楠走在前面半步，时不时回头看刘昊一眼，欲言又止。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却再也没有重叠在一起。
快到村口时，刘昊忽然开口：“别怕。”
刘亚楠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比刚才柔和了些：“我不会伤害你。”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进刘亚楠心里，漾开一圈涟漪。她想起刘昊挡在她身前的背影，想起他湿透的衣衫和温热的暖手宝，心里的畏惧渐渐被复杂的情绪取代。她不知道刘昊经历了什么，才会有这样狠戾的一面，但她能确定，他对自己的保护是真的。
“我没有怕你。” 刘亚楠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我只是…… 有点惊讶。”
刘昊没再说话，只是默默跟在她身后。走到院门口时，赵桂芬正站在灯下张望，看见他们回来，急忙迎上来：“咋才到？是不是出事了？”
“没事，妈，就是路上遇到点小麻烦，刘昊已经解决了。” 刘亚楠强装镇定地说，避开了赵桂芬探究的眼神。
刘昊看着她们走进院子，自己却在门口站了很久。海风带着咸腥味吹过来，拂过他脸上的血迹。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能感觉到皮肤下跳动的脉搏，那是属于一个全新的、连他自己都陌生的刘昊的脉搏。
他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是坏，只知道从今往后，谁要是敢伤害刘亚楠一家人，他绝对不会手软。那些潜藏在记忆深处的狠戾，似乎正随着一次次的冲突，慢慢苏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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