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世界的天幕正在龟裂。
苏瑶站在记忆长河的中央，脚下的水面泛起诡异的紫黑色涟漪。三天前从黯裔遗迹带回的那枚青铜纹环正悬在她眉心，纹路里流淌的金光正被某种无形力量一点点抽离——这是记忆掠夺者的惯用伎俩，它们总喜欢先瓦解宿主最坚实的精神屏障。
“嗡——”
左前方突然炸开一团灰雾，二十三个模糊的人形轮廓从雾中浮现。这些掠夺者没有五官，身躯由无数破碎的记忆片段构成，有的片段在闪烁时会映出苏瑶童年的笑脸，有的则是她在战场上染血的袍角。
“又来一批。”她握紧藏在袖中的同心玉碎片，指腹能摸到碎片边缘新裂的缺口。2668章里楚墨为保护她而爆发的混沌之力震碎了半个神器，飞溅的碎片却意外在她识海筑起三道临时防线，此刻最外层的光墙已经布满蛛网状裂痕。
记忆掠夺者们突然齐齐躬身，像在朝拜某种存在。苏瑶顺着它们低垂的方向望去，发现右后方的记忆迷雾正在剧烈翻涌，一个高约三丈的巨型轮廓正缓缓凝聚，轮廓表面流转的记忆片段赫然是她从未见过的远古战场——披甲的战士举着断裂的长矛冲向黑雾，天空中悬浮的三足金乌正在坠落。
“是母巢级掠夺者。”青铜纹环突然发烫，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强行挤入脑海：那是位白发老者用手指叩击石桌的画面，老者说这种级别的掠夺者能吞噬整座城池的集体记忆，它们最喜欢的宿主是像苏瑶这样承载着远古传承的“记忆容器”。
巨型掠夺者发出无声的咆哮，周围的人形掠夺者突然解体，化作无数灰丝射向苏瑶。她迅速结印，眉心的青铜纹环爆发出刺目的金光，那些灰丝触及金光便发出滋滋的灼烧声。但更多的灰丝绕过光墙，缠向她身后那道由同心玉碎片构成的防线。
“咔嚓。”第二道防线应声裂开。
苏瑶突然想起2663章楚墨教她的混沌引动术。尽管她无法像楚墨那样掌控混沌之力，但或许能用记忆之力模拟出相似的波动。她深吸一口气，主动放开对部分记忆的禁锢——那些与林风并肩作战的画面、在灵渊底部看到的星图、甚至是被黑袍主篡改过的虚假记忆，全都化作彩色光流在她周身盘旋。
“就是现在！”
她猛地将所有光流推向母巢级掠夺者。那些混杂着真实与虚假的记忆洪流撞在巨型轮廓上，竟让对方的躯体剧烈震颤起来。苏瑶敏锐地发现，当虚假记忆接触掠夺者时，对方的表面会浮现出细密的冰晶——这是记忆冲突产生的能量结晶。
“原来如此。”她突然明白为何2667章里黑袍主要用篡改记忆的方式攻击她，这些掠夺者看似吞噬一切记忆，实则无法消化相互矛盾的信息。
母巢级掠夺者显然被激怒了，它猛地张开不存在的嘴，苏瑶识海里的记忆长河突然掀起巨浪，那些她刻意封存的痛苦记忆——包括第一次亲手斩杀同伴的画面、被深渊议会俘虏时的电击刑具、甚至是2645章记忆过载时的撕裂感——全都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
“呃！”剧烈的精神冲击让她跪倒在水面上，同心玉碎片构筑的最后防线应声破碎。灰丝如同毒蛇般缠上她的手腕，有三缕已经钻进她的衣袖，正沿着经脉向识海深处攀爬。
就在这时，青铜纹环突然剧烈旋转，环上的饕餮纹开始发光。苏瑶感觉识海深处传来一阵温暖的悸动，那些被掠夺者勾起的痛苦记忆突然开始重组——斩杀同伴的画面里浮现出同伴偷偷塞给她的解毒丹，刑具的阴影中藏着楚墨刻在墙壁上的求救信号，就连记忆过载的撕裂感里，都混着同心玉碎裂时楚墨喊出的“活下去”。
“是真实记忆的自愈力！”她恍然大悟，2630章觉醒的远古传承并非只是力量，更是让记忆自我修复的能力。
母巢级掠夺者似乎察觉到危险，突然加速收缩躯体，想要将苏瑶整个拖进它的核心。苏瑶却在此时笑了，她抬手扯下眉心的青铜纹环，将最后半块同心玉碎片按在环中央的凹槽里。
“以吾之名，唤记忆归位！”
青铜纹环与玉碎片接触的瞬间，爆发出比太阳更炽烈的光芒。苏瑶所有的记忆突然化作璀璨的星群，在她与母巢级掠夺者之间组成了完整的灵渊星图。那些曾经被掠夺者吞噬的记忆片段，此刻正从巨型轮廓里挣扎着飞出，如同归巢的鸟儿般嵌入星图的空缺处。
母巢级掠夺者发出凄厉的尖啸，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当最后一块记忆碎片回归星图时，巨型轮廓彻底崩解成漫天光点，而苏瑶的识海里，那道由同心玉和青铜纹环融合成的新防线正在缓缓成型，上面流转的光芒比2682章同心玉归位时还要明亮。
她瘫坐在记忆长河的水面上，看着远处尚未消散的灰雾。刚才母巢级掠夺者解体时，她清楚地看到有一缕灰丝钻进了更深的记忆迷雾，那缕灰丝上缠着的，是段连青铜纹环都无法识别的黑色记忆。
“看来2670章的据点守卫战，要提前做准备了。”苏瑶将融合后的新神器按在眉心，识海的天幕正在缓慢愈合，但她知道，这场记忆对决不过是更大风暴的序幕。水面倒影里，她的瞳孔深处正闪过一丝与远古壁画上那位女神相似的金色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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