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驱着白牦牛，在略显拥挤的街道上穿行了一小段，最终停在了一个相对开阔些的路口。喧闹的市声像潮水般涌来。他勒住白牦牛，庞大的白色身躯稳稳停在了街边。
“就这儿。”查理翻身利落地跃下牛背，动作带着一贯的干脆。他落地后，转身看向牛背上的众人，
“老登，地方到了。有话快说。”
咕咕看着这繁华景象，眼中光芒闪烁。他手脚并用地从牛背上滑了下来，落地时拍了拍身上的灰，站定在查理面前。他脸上的市侩精明褪去不少，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混合着兴奋、不舍和对未来的憧憬。
他深吸一口气，仰头看向查理和牛背上望着他的众人，声音没了之前的油滑，带着几分难得的诚恳：
“殿下，各位姑娘，还有小祖宗……”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老头子我……就送到这儿了。这大麦城，看着就合我胃口。我这一身跑江湖、做买卖的本事，也该找个地方生根发芽了。再跟着你们往前，我这把老骨头是真拖不动了，也……不合适打扰你们年轻人了。”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不同。连最闹腾的罗小妹都安静下来，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牛下的咕咕。艾尔玛和米娅也收起了兴奋的神色，认真地看着他。萝卜子抿了抿唇。
查理看着站在面前的咕咕，跳了回去，从萝卜子兜里掏出一袋金币又跳了回来：
“老登，”
查理的声音不高，却很清晰，带着一种少有的郑重，
“这一路，风雪里滚过来的。你帮衬不少。”他伸出手，用力地在咕咕肩膀上拍了两下。那力道不轻，拍得咕咕身体晃了晃，却让老头子的眼睛瞬间有些湿润。
查理收回手，把金币递了过去。
“拿着。开张的本钱，还有……安家费。大麦城不是石头村，给自己置办点像样的，别给老子丢人。”
咕咕双手接过钱袋，入手沉甸甸的，几乎让他拿不稳。他看着查理，嘴唇动了动，花白的胡子微微颤抖，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后只化作一声重重的、带着哽咽的：
“殿下……”他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情绪，“放心！老头子我……定把这铺子开得红红火火！等着你们回来！给你们备最好的货！最香的酒！”
实际上，查理真能算咕咕贵人了。
救他出地下城，杀掉马格救了所有难民，带他进王都吃香的喝辣的。
这时，牛背上的姑娘们也纷纷下来。
罗小妹被艾尔玛小心地抱下牛，脚一沾地就扑过来抱住咕咕的一条腿，仰着小脸：“咕咕爷爷！我会想你的！你要给我们留好看的花布做新裙子！”
艾尔玛走上前，眼里满是温柔和不舍：“咕咕先生，您保重身体。等我们安顿下来，再来看您。”她微微屈膝行了个礼。
米娅的狼尾巴也耷拉下来一点，但声音依旧爽朗：“老头！记得多赚钱！下次见面，我要吃最好的烤全羊！你请客！”她用力拍了拍咕咕的另一边肩膀。
萝卜子最后走过来，看着这个一路同行的长辈和伙伴，眼圈微微发红，声音带着点沙哑：
“咕咕……一路……多谢您了。您一个人在这里，千万小心。我们……会回来看您的。”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看着围在身边的众人和这些真情实意的告别，咕咕再也忍不住，浑浊的眼泪终于滚落下来，砸在黄土夯实的街面上。他胡乱地用袖子抹了把脸，脸上又哭又笑：
“哎！哎！好孩子们！好孩子们！老头子我一定好好的！等着你们！等着你们！”
他抬起头，最后看向查理，用力地点了点头，那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无需多言的承诺。
查理也看着他，微微颔首。所有的嘱托和情谊，都在这一眼之中。
“走了。”查理不再多言，干脆利落地转身，重新跃上白牦牛背。萝卜子、艾尔玛、米娅也依次爬上牛背坐好，艾尔玛将罗小妹重新抱进怀里。 罗小妹还在用力挥着小手。
……
……
……
查理驱着白牦牛，载着萝卜子、艾尔玛、米娅和罗小妹，沿着喧闹的主街又走了一段。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但大麦城却并未沉睡。街道两旁，各色灯笼次第亮起——有朴素的纸糊圆灯，有造型奇特的兽形灯，还有悬挂在店铺门口、绘制着花鸟鱼虫的精致绢灯。暖黄、橘红、幽蓝的光晕交织流淌，将黄土街道映照得如同白昼，驱散了夜晚的寒意，更添了几分梦幻迷离的边城异域风情。
“哇！好漂亮！”
罗小妹趴在艾尔玛怀里，大眼睛映着流光溢彩，小手指着那些灯笼，兴奋得手舞足蹈。
米娅也兴奋起来，狼尾巴甩得呼呼作响：
“查理！查理！快看！晚上比白天还热闹！我们去逛逛吧！”她指着前方灯火最辉煌、人声最鼎沸的区域，那里显然是夜市的核心。
艾尔玛抱着罗小妹，脸上也露出向往的神色.
萝卜子看着查理，轻声说：
“殿下，天色已晚，我们先找个地方安置小白吧？它驮了我们一路，也该好好歇歇，吃点东西了。”
查理“嗯”了一声，目光扫过周围。他看到了路边一块用木板钉成的简陋招牌，上面歪歪扭扭画着几捆草料的图案，旁边还写着几个字。查理瞥了一眼那招牌上的字迹，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他不识字。但这图案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那边，”他抬手指向那个画着草料的铺子，“看着像喂牲口的地方。”
米娅立刻会意，她利落地从牛背上滑下来，动作轻盈：
“小白交给我！我知道怎么说！”作为兽人，她去交涉最合适。她拍了拍白厚实的脖颈，安抚道：
“小白乖，跟我来，带你去吃香喷喷的草料，管饱！”
白牦牦牛温顺地低哞了一声，迈着沉重的步伐，跟着米娅走向那家挂着草料招牌的铺子。铺子门口坐着一个长着山羊胡子、头顶弯弯羊角的兽人老头，正吧嗒吧嗒抽着旱烟。
米娅上前，用带着兽人乡口音的通用语，夹杂着一些手势，熟练地和羊角老头交谈起来。羊角老头看了看巨大的白牦牛，又看了看米娅，伸出几根手指比划着价钱。米娅回头朝查理这边喊：
“殿下！他说一天包草料和清水，这个数！”她比划了一个手势。
查理看懂了，让萝卜子摸出几枚铜钱，直接抛给米娅。米娅接住，转手递给羊角老头。老头掂量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起身吆喝着伙计来牵白。
看着白被牵进后面宽敞的牲口棚，米娅跑回来，脸上带着轻松的笑：
“搞定啦！小白有地方住了，还管饭！”
罗小妹在艾尔玛怀里扭动：“小白有饭吃啦！我们呢？我们也去吃饭！去逛亮亮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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