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般的寂静之后，是火山爆发般的狂喜！
那几名校尉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他们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会激动得叫出声来。
绝望的尽头是希望！
“大人，您下令吧，我们都听您的！”
“对，就算是死，也他娘的比当狗强！”
赵勇看着他们，重重地点了点头。
“开城门！”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细微而急促的马蹄声。
众人心中一紧，齐刷刷地朝城下望去。
月光下，一支数千人的骑兵，如鬼魅般，出现在了官道尽头。
为首一人，身形挺拔如枪，即便隔着数百步，那股子睥睨天下的气势，也让城楼上的所有人，感到一阵熟悉的心悸。
是他！
真的是他！
李琼！
“开门！”赵勇发出了雷霆般的怒吼。
“开城门！”
沉重的绞盘，在数名士卒用尽全身力气的推动下，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那扇紧闭了数日的东城门，在所有人的期盼中，缓缓打开。
一道希望的缝隙，照亮了这绝望的雄关。
帅府之内，温暖如春。
地龙烧得旺旺的，空气中弥漫着上等女儿红的醇香，以及女子身上那股子甜腻的脂粉味。
曹嵩半躺在铺着虎皮的软榻上，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自从齐振那老狗滚蛋之后，他便将这帅府，变成了自己的安乐窝
。从附近州府搜罗来的美貌舞姬，奏着靡靡之音。
案几上摆满了奇珍异馐，玉盘珍馐，比京城的王公贵族还要奢靡。
他很享受这种感觉，仿佛自己就是这北境的皇帝。
“大人，奴家敬您一杯。”
一个衣着暴露的舞姬，端着白玉酒杯，娇滴滴地凑到曹嵩嘴边。
曹嵩哈哈大笑张开嘴，正要饮下这杯美酒。
那舞姬或许是有些紧张，手一抖，半杯殷红的酒液，尽数洒在了曹嵩那件名贵的蜀锦袍子上。
空气瞬间凝固了。
靡靡之音戛然而止，所有的舞姬和侍女都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曹嵩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缓缓低下头，看着胸前那片刺眼的酒渍，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铁青，扭曲。
“贱人！”
他一把推开怀里的舞姬，猛地站起身，一脚将那名失手的侍女踹翻在地。
“你这双狗爪子是不想要了吗！”
那侍女吓得魂飞魄散，趴在地上，拼命地磕头求饶。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不是故意的！”
“饶你？”曹嵩的眼中，闪烁着残忍而暴虐的光芒。
“弄脏了本官的衣服，还想活命？”
他对着门口，发出一声怒吼。
“来人！”
“把这个瞎了眼的贱婢，给本官拖出去，砍了！”
整个大堂，落针可闻，只有那侍女绝望的哭嚎声。
曹嵩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堂里回荡。
然而，一息，两息，三息……
门外没有任何动静。
平日里只要他一开口，便会立刻冲进来的亲兵，此刻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曹嵩的眉头皱了起来。
“人呢？都死到哪里去了！”
他又一次怒吼，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耐和疑惑。
这一次，门外终于有了回应。
一道脚步声不疾不徐地传来。
紧接着，一个平静而冰冷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曹大人，我来了。”
曹嵩听到这声音，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正要发作，却突然觉得不对。
这声音……
怎么这么熟悉？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门口。
烛火摇曳的光影中，一个身形挺拔，浑身浴血的身影，缓缓走了进来。
那人脸上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一双眼睛在黑夜里亮得像两颗寒星，正静静地看着他。
当曹嵩看清来人面容的那一刻。
他脸上的愤怒、狰狞、暴虐，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他手中的白玉酒杯，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的嘴唇哆嗦着，牙齿上下打着颤，指着来人，像是见了鬼一样，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尖叫。
“李……李琼！”
“鬼，你是鬼！”
“你不是已经死在蛮夷的地盘了吗！”
曹嵩双腿一软，整个人扑通一声，瘫倒在地。
他连滚带爬地往后退，直到后背撞上了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他看着那个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的身影，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求生的本能。
“鬼神大人饶命，不，李将军饶命！”
“不是我，不是我要害你的，是朝堂，是陛下的意思，冤有头，债有主，您去找他们，别来找我啊！”
他涕泪横流，丑态百出，哪里还有半分兵部尚书的威严。
李琼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就像在看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他笑了，那笑容里，满是轻蔑和森然的杀意。
“曹大人，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李琼缓缓蹲下身，与曹嵩那双充满恐惧的眼睛对视。
“我不是鬼。”
他伸出手，在那件被酒弄脏的蜀锦袍子上，轻轻擦了擦自己指尖的血迹。
“曹大人想让我死，只可惜，我李琼命大。”
“带着我的弟兄们，从蛮夷的地盘，活着爬回来了。”
李琼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柄柄重锤，狠狠砸在曹嵩的心上。
“我专程回来，就是想跟曹大人，好好算一算这笔账。”
曹嵩浑身剧震，彻底明白了。
这不是鬼，这是来索命的活阎王！
李琼站起身，不再看他一眼，只是对着身后，淡淡地开口。
“绑了。”
两道黑影，从大堂的阴影中走出，正是李显扬和另一名幸存的士卒。
他们用麻绳，将已经吓得屎尿齐流的曹嵩，捆得像个粽子。
李琼转身，环视着大堂内那些吓得面无人色的舞姬和官员。
最后，他的目光，投向了府邸之外，那片深沉的夜色。
他积攒了许久的怒火与杀意，在这一刻，化作一道雷霆般的将令，响彻了整个帅府，响彻了整个镇北关的夜空！
“传我将令！”
“镇北军所属，无论官阶，一炷香之内，校场集合！”
“迟到者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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