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渊英俊的脸上，冷漠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眼尾发红，拼命忍耐着。
他抿了抿唇，把脸扭向一边，目光不敢落在林染身上。
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挽留她。
他身姿依旧笔挺，黑色衬衫却被他捏出了褶皱。
林染哪怕说一句软话，说她后悔了，说她舍不得他，也好啊。
至少让他知道，一直以来，不是他在单方面的强求。
可林染只是垂着眼睛，却没有哭。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神色却很平静，很快收拾完行李，只有一只小箱子。
她拖着小箱子下了楼，从他面前经过，准备离开。
陆沉渊还是控制不住，看着那只小小的箱子，下意识地就开口：
“就这些？你都带了什么？”
他本来是想说，为什么才拿这点东西，他买给她的都可以拿走。
话一出口却像是变了调，他有些后悔，却又拉不下脸来收回。
她点点头：“是啊，我就拿了几件衣服。”
她的东西差不多都是陆沉渊买的，价值不菲，既然是净身出户，她就什么都不该拿。
陆沉渊盯着她的小箱子，眉头微蹙，心中有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快步走到她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等等，我不能让你就这么走了……”
林染看了他一眼，脸色更加苍白了，以为他是不放心，怕她拿了什么贵重物品。
她只好蹲下身来，打开自己的小行李箱，一样一样拿出来让他检查。
“我什么都没拿……”
一件睡衣，两套衣服，再日常不过的东西，朴素的很。
她蹲在那，老老实实地把衣服打开，展示给他看，像是习惯了被这样怀疑。
“我不是这个意思，染染……”
陆沉渊呼吸一滞，莫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过分，但一想到她可能要去找陆时云，心底又冒出无名之火。
“随便你。”
他突然感觉头痛的厉害，全身都痛，哪里都不得劲，莫名就想叹气。
她又变成了一开始那个战战兢兢的小兔子，以一种防备的姿态，永远都把他关在心门之外。
她对着他说话，眼睛却不敢看他，陆沉渊只能看到她低垂下来，微微颤抖的睫毛。
她的手无意识地转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说道：
“这个结婚戒指，我可以拿走吗？”
那个戒指是一颗超大的粉钻，他当初找了名家设计，世上仅此一枚，价值不菲，背后还刻了她的名字。
陆沉渊的视线落在那枚戒指上，神色晦暗不明，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听不出任何情绪。
“拿去吧，就当……是个纪念。”
林染眼巴巴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我的小猫先放在这，过两天……我收拾好房子，再把它接走。”
陆沉渊背对着她，顿了顿，装作不经意问道：
“小猫……它叫什么名字？”
“云朵。”
“云朵，这名字……还不错。”
林染多希望他能转过身看自己一眼，陆沉渊却没有转身，轻咳一声，拼命掩饰内心的情绪波动。
她强忍着眼泪，把散落在箱子周围的衣服收回去，有些狼狈地收拾好箱子，起身离开。
陆沉渊转过身时，只看见她的背影和飘动的发丝。
他瞧着她的身影，心脏传来一阵绞痛，双手不自然地握拳垂在身侧：
“等等，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林染的脚步一顿，却并未转身。
“我知道你讨厌我，不想看见我。”
陆沉渊呼吸一滞，想要开口否认，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伤人的利刃。
“我……是，我不想看见你，尤其是你这副狼狈的样子。”
林染忍不住要落泪了，低垂着头，可怜极了。
陆沉渊见她这样心里有些愧疚，但想到她对陆时云的感情，又硬起心肠别过脸。
“你是要站在这哭一晚上？还是……”
她声音都发着抖：“对不起，我这就走。”
林染哭着跑了出去，车也没开。
“等等！林染……”
陆沉渊顿时慌了神，想要挽留已经来不及了。
他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手僵在半空，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抽走，突然意识到自己不想让她走。
“林染……”
他声音微不可闻，闭上双眼，一滴泪无声的滑落。
*
她离婚了，自由了。
以后，陆沉渊再也不会处处管着她了。
但是，她为什么高兴不起来呢。
她脑海里一遍又一遍，都是陆沉渊的身影，那么忧伤、那么失落地看着她。
他一向都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
那眼神，不应该出现在他脸上的，让人看了……心里好难受。
林染回了林家，本想跟父亲说自己离婚的事。
没想到，父亲看她一进门，就兴高采烈地拥抱了她。
“我的宝贝女儿，林氏和陆氏的合作案谈成了，多亏了你啊！”
“你喜欢的那《花鸟图》，沉渊也帮你存在银行保险柜里了，这是密钥。”
她在父亲热情的拥抱里，摇摇晃晃，快要站不住了。
为什么呢？
陆沉渊不是说，利益永远是最重要的，他不一定和林氏合作。
明明他们都离婚了，他没必要……
林父热情地把她拉到沙发旁坐下，说道：
“染染，先吃个苹果，我让阿姨做你爱吃的菜……”
她浑浑噩噩地接过苹果，机械地用水果刀开始削皮，不知怎么就想起来当初她住院时，陆沉渊削的苹果丑的要死，为了哄她还做成兔子的形状……
她不知怎么眼泪就掉了下来，连刀子划破了手指都没察觉到。
林父看到大惊失色：“你手怎么流血了呢？怎么这么不小心……”
她看着林父一边埋怨，一边慌张地帮她贴创可贴。
从来不会说好听的话，想要安慰的时候，总是先被抱怨。
爸，怎么会有你们这么别扭的男人？
林染失神地看着父亲，泪光闪烁，视线一片模糊。
她好像做错了。
“爸，我还有事，饭下次再吃吧。”
她匆匆起身离开了。
另一边，陆沉渊收到林染的消息。
“我想见你，我在我们第一次约会的海边等你。”
*
没想到，林染在当天夜里就出事了。
陆沉渊赶到海边的时候，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窒息感瞬间蔓延全身。
警察还在搜救，海边已经围起了一部分警戒线。
海边的悬崖上，只留下了一双珠光白色的高跟鞋，是林染的。
陈特助匆匆赶来，跟他汇报。
“……据目击者说，她遇到摩托车抢劫的，人掉到海里了，现在也没捞上来。”
“怎么会……是在什么地方出的事？”
陆沉渊眼前发黑，险些站立不稳，强撑着问道。
“就在海边……没有人看到当时具体情景，但是她的鞋子留在了悬崖边，也有可能是自杀。”
“不……她不会自杀的，一定都是那几个抢劫的……”
陆沉渊想也不想地否定，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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